王振民：大家都在香港这个锅里吃饭，现在有人要砸锅

华盛顿人

　　王振民全国港澳研究会副会长、清华大学法学院院长


　　来源：观察者网　　2019-11-15 08:52:22

　　【11月11日，香港暴徒持续活动，除了制造小型爆炸、堵塞交通要道，甚至发生了当街点火烧人的恐怖事件，但同日，媒体却将谴责的矛头对准了正当防卫情况下开枪的香港警察，引发新一轮警民对立，香港局势再次陷入危机。


　　香港的出路在哪里，依靠法治能否走出危机？本文根据全国港澳研究会副会长、清华大学法学院院长王振民第六届中国企业全球化论坛现场对话整理而成，由全球化智库（CCG）授权观察者网发布，未经演讲者审定。】


　　主持人：眼下香港经历了回归以来最严重的危机，差不多有五个月了，香港的反政府示威还没有结束。您曾任中联部法律部部长，从法律的角度看，您认为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会影响香港法治吗？如果有影响，未来的投资者对香港作为“法治独立机构”的信心是否会受到影响？


　　王振民：香港是国际贸易金融中心，这个作用一直在加强。很多人说中国内地全面开放后香港的作用在减弱，实际上没有。内地和香港的贸易额每年有4000多亿美元，中美间的贸易5000多亿美元，两者差不多，这么多的贸易额在哪里？内地通过香港走向世界，与此同时，西方的企业也是通过香港走入内地。香港开埠170年，内地利用香港平台做生意，外国利用香港平台做中国的生意。


　　现在有人要把这个平台推翻、“掀掉”，本来大家都在这个锅里吃饭，现在有人要把锅砸了。这不仅损害中国的利益，损害香港的利益，也损害很多国际投资者的利益。过去大家都在通过香港做生意，但都忽视了对香港的保护，也就是要排除非贸易、非金融的干扰，避免把香港由经济金融中心变成政治中心，这是所有人应该共同努力的，特别是今天要尽快结束街头暴力。英国留给香港一个巨大的遗产，就是健全的法治，靠香港本地的法律制度完全可以止暴止乱，并不是没有工具可用。


　　


　　

香港反对派游行现场，高举美国国旗。图片来源：大公网

　　主持人：您提到要尽快恢复秩序，刚刚结束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要建立“法律机制和执行机制”，是说明现在香港没有这个机制吗？香港接下来要怎样做，才能保证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成为国家引进资金的平台？


　　王振民：四中全会谈到的香港的内容，我理解还是在“一国两制”和香港框架内，并没有提出新的要求，还是把基本法已经规定的、过去没有做好的事情，比如维护国家安全，把这些事情要做好，特别是加强国家安全执法力量的建设，这些是基本法中都有的，只是过去没有做好，这导致了香港今天的暴乱，也是香港要发挥中西方“超级联系人”作用的关键。


　　主持人：您从事法律研究这么长时间，很多时候在香港会出现对普通法和基本法的不同理解和解释。从经济、社会各方面，您怎么看基本法和普通法之间的调和？如果有冲突该怎么办？


　　王振民：司法部和深圳市成立了一个粤港澳大湾区法律研究院，我担任理事长，对这块有一点研究。首先，我非常希望香港国际交易平台能够继续发挥它的功能，Plan-B是另外一回事，但香港必须要“灾后重建”，重建国际金融中心，冲减香港的法律矛盾，不能放弃香港。


　　第二，我非常支持澳门发展金融业。澳门产业多元化提出很多年了，一直在寻求博彩业以外的增长点，金融业对澳门比较适合，因为它不会占用太多的资源。有人说澳门是大陆法，只有普通法才可以建设国际金融中心。前不久，我跟伍主席一起去日内瓦，瑞士是大陆法，不是普通法，所以说只有普通法才能建立金融中心是不成立的。如果澳门很努力地改善条件，特别是对吸引人才方面的政策做出一些修改的话，相信澳门以后能取得更大的成绩。回归以来，澳门这二十年有很大的进步，包括澳门的离岸交易、人民币“纳斯达克”，这两者我都支持。


　　关于普通法和基本法的冲突，法律的形式可能是不一样的，但实质是一样的，都是追求公平正义。这些年人大常委会解释香港基本法，很多的解释和香港法院的解释是一样的，只是看跟哪一级法院一样，有时候可能同意高等法院，不同意终审法院，但无论是高等法院还是终审法院都是普通法，所以不能夸大普通法和大陆法、基本法的区别，这个区别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主持人：您在香港工作了很多年，如果让您提一个建议，您觉得香港应该怎样从政治危机中恢复过来？


　　王振民：过去我在香港工作，有一个数字非常令人吃惊，香港每年的游行示威次数都在11000多起，它也是全世界的游行示威之都，但并不影响香港的经济、金融和贸易，这是因为它都是和平的，大家没有感觉。今年对经济金融影响这么大，对市民生活影响这么大，主要是暴力，这是香港过去从来没有的。


　　所以，要结束目前的暴力，首先是看大家愿意不愿意结束，如果香港市民都反对暴力，这种暴力早就结束了，现在关键是还有很多人支持，还有很大的市场，这是香港暴力始终结束不了的原因。如果大家都愿意结束这个暴力，也不用花钱，大家都可以提出很多办法。世界上有很多大的金融中心，像伦敦、纽约都出现过类似的暴力冲突，这不奇怪。关键是伦敦2011年暴乱五天就结束了，纽约当年占领华尔街也就一个月。


　　主持人：很多人觉得政府没有回应他们的诉求。


　　王振民：那都是借口，政府有很多法律工具可以采取，就像一个人普通感冒不用吃药，中度的感冒吃一点药，但重感冒要吃重药。如果大家都同意结束暴力，应该都站出来，香港740多万人，真正搞暴力活动的也就几千人，怎么可能几百万人应付不了几千人呢？所以还是大家的共识，才能结束暴力。

疯疯颠颠

很实事求是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