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情、富于沉思、带有悲伤色调的柔美抒情旋律,宛如罗德里格(J.Rodrigo)的《阿兰胡埃斯吉他协奏曲》(Concierto de Aranjuez)之柔板乐章(Adagio),柔情似水般轻灵展开,突然被滚滚惊雷、阵阵乌云、雰雰惨雾打断,宙斯出现了,他轻车简从,“两肩上栖息着那对兀鹰”。在这位“全身被钉在岩上”“无助而孤零”的伟大囚徒面前,宙斯却惊恐不宁。宙斯改变战术,双方展开对话。诗人揭露宙斯的伪善戏法和骗术,向受迫害者问寒问暖,假惺惺责骂肩头那对恶鹰“孽畜”“可恨”,“闻到点血就说啥都不听,/我早已叫它们适当照顾”“有什么要求你不妨提出,/能够办到的我总可答应”。这位囚徒静静回答:“只望你收起些伪善,行么?/那对我真胜似任何酷刑。”暴君的伪善比酷刑还让人难受。毫无疑问,年轻女诗人对当代中国的体验及其对极权统治者本质的洞察,构成她对笔下人物的深刻理解之基础,使他们的心理性格增添文化深度。宙斯劝说叛逆者“悔过”,以奥林帕斯山上众神富贵尊荣的特权生活诱使叛逆者“回头”:“你不想再回到奥林比斯,/在天上享受那安富尊荣?/你不想重新进入神族家,/和我们同优游欢乐升平?”但是反抗者拒绝与之同流合污:“我厌恶你们的歌舞升平,/今天我遭受着囚禁迫害,/但我不认为自己是罪人。”普罗米修斯响亮地指出,他热爱自由胜过生命,自由是无条件的,不能拿它做交易: 是的!我酷爱自由胜似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