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志
好看不怕长。
一
昨天的20没有了（注：原文被腾讯删除），今天的日记继续。
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这是我还能想起的几首年轻时背过的诗。
泰戈尔的原文是：I leave no trace of wings in the air，but I am glad I have had my flight.
我给女儿看，她撇撇嘴，什么呀，还不如翻译过来的好。
这就是中文的伟大，或者说母语之美。
我在欧美大学做过英文讲座，发表过混职称的英语论文，有译著出版，在WSJ（《华尔街日报》）、HBR（《哈佛商业评论》）也有英语文章，但没有感觉。
从自己来说，英语能表达意思，但写不出文采。从读者来说，视我为三无产品：无点赞、无评论、无转发。有人看就不错了，打赏想都别想。
原来在体制内养尊处优，写文、论战、混网络。来美三年多，每天为生计奔走，不怎么写了，在国外没有体制包养，只有极少数的人能靠写作为生。
当然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放弃过写作的冲动。即使最终寂寞落寞，但我体制内外、去国怀乡，比常人多了体验和不同的感受。厚积薄发，总能留下点什么。
二
2018年3月，乔治•华盛顿大学的一位美国教授请我吃饭，作陪的还有他的一个中国博士生。
那是我刚离职来美后的第一份工作不久，就是日记18（点击查看）里，温云超先生羡慕但没有干的媒体差事。年薪6万美元，每月5000（扣过税、医保、社安，到手3500），对新移民相当不错。
但是不自由。
言论、行动都不自由，每天4点就得起床，开车、地铁、步走，单程折腾两个多小时，还要伺候思维仍是1989年的白人老板。
这不是我来美国想要的生活。
此刻我向老友美国教授申请一份差事，他是主任。回答说可以做个讲座、开个短课程，至于合同或聘用，比较复杂。
送我的路上，中国博士生说了实情。我没有美国的博士学历，专业又是差别很大的政治学、新闻学。特别是年龄，美国每年毕业的30来岁的博士有的是，干嘛要聘50来岁，干不了多少年，还要给交社安、医保的呢？
中国女的过了35、男的过了40，都很难找工作，何况在残酷竞争的资本社会呢？至于公知身份、网络影响，那是在中国，出来以后对美国毫无用处。
一番话惊醒美国梦。过去的一个月，我联系了不少工作，多数泥牛入海，少数约了面试，有两个还过了二面，最后都无疾而终。
受雇不行，只有自雇，做不了技术活，不愿做体力活，只有学做生意，像许多移民一样。
我做过移民咨询、翻译、智库的外包研究，钱不好赚，还没有成就感。后来做中美间的教育培训、夏令营项目，市场看好，1月份还专门回国落实。不曾想病毒袭来，先是中国，接着美国，全部停摆。后面的人员往来遥遥无期，前期的投入也打了水漂。
疫情居家，看着朋友圈特供的各种美国免费，无意写了日记1费用（点击阅读），既然网友爱看，就继续写下去。刘瑜告诉你民主的美国，我来介绍生活的美国；林达讲述理想的美国，我来展示现实的美国。
都是美国，平衡判断。
生意不做了，辛苦还充满风险，也不是文人的兴趣和特长。疫情日记写完后，用比较的视角、独特的叙事，介绍美国的方方面面。还可以写小说、编剧本，跌宕的人生，中美的历练，也是有故事的人。
那你干嘛不回国发展呢？
回国谁写美国疫情日记。
没本事，又赚中国的钱！
除了写作，是没别的本事。比我有本事的美国人，从苹果到波音，从NBA到好莱坞，川普家族、拜登家族、交通部长赵小兰家族、造火箭和特斯拉的马斯克、老卖年糕的基辛格，高晓松黄西刘亦菲，全美国都在赚中国的钱。
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影响日隆，用上面那位美国教授的话说：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通共。
中美贸易更是天文数字，我凭啥不能在中国赚钱？无污染，不贪腐，用脑力和劳作产出新知。
三
美国疫情继续，川普今天突然发推：
“鉴于隐形敌人（疫情）的攻击，以及为了保护我们伟大的美国公民的工作，我将签署行政命令，暂停移民进入美国。”
川普这个指的是正常移民，非法移民不用他暂停，每天都有。
根据联合国经社理事会的统计，过去20年，往外移民的前十国是：
印度，1660万；
墨西哥，1300万；
俄罗斯，1060万；
中国，1000万；
孟加拉国，750万；
叙利亚690万；
巴基斯坦600万；
乌克兰590万；
菲律宾570万；
英国490万。
当然移民的方向不同，印度、中国是向全球移民，墨西哥主要是往美国移民。
美国也是中国主要的移民目的地国，但川普的暂停令，对中国影响不大。
该移的早移了，打算移的，看看此次美国应对疫情的进退失据，意愿降低。还有一些之前申请受理的，就继续排队等吧。这些年最热门的EB5投资移民，需要等候10年以上。估计到那时，会有美国人往中国移民了。
美国的华人总共500多万，约占总人口的1.5%，主要集中在东西海岸、南部的几个大城市周围，广袤的中西部很少。有人说，我去美国旅游，怎么觉得到处都是华人呢？
那是因为你去的就是华人多的地方。我家周围方圆几里，没什么华人，看到日记17（点击阅读）里来自越南的Anna，就像见了大姨妈一样亲切。
除了婚姻、亲属移民外，中国移美的主要方式是：
EB5 投资移民。最早是100万美元，后来降到50万美元。
H1B工作签证转绿卡，包括直接从中国被聘请去的，和留学毕业后在美找到工作的。
EB1a, 杰出人才移民。这是最快的一类，没有财产、雇佣要求。只要证明在文艺、体育、科技、工商、教育等方面的杰出能力就行。
我就是这个类别，自己办移民出来的。一些投资和工签移民的朋友说我有点水。那哪是水，都是辛酸泪。
政治庇护，或其他滞留不归的。
四
徐思远，网名裤子、裤论，原来在北京的网友，某家婚介网站公司的中层，戏称拉皮条的。不过那是家纳斯达克的上市公司，自称待遇不错，有车有房，年底还有分红、股权激励啥的。
上面是他来美后在58同城的求职信息。以下所有描述，也都是他在推特等网站公开的信息。
之前在北京的饭局、微信群有接触。他有思想，有文采，但文字不干净，嘴也是，没深交。
他比我晚来美国一年，见过一面，在朋友圈见他做过代购，也活跃于推特、youtube。他的其他政治观点就不说了，就说三点：
极端仇视中国、中国人，动辄支人、脱支、鸡国，再加各种生理器官；
极端推崇基督教、美国。
经常盯着我的推特，各种冷嘲热讽。对我智力、道德的贬损，我认了，我本来就大致像条胖头鱼。对我种族、文化上的攻击，我回应过一次：
“同你在中美有几面之交，但和而不同，不会像你骂人、极端、种族歧视、宗教迷乱、江苏人闹上海独立、自认为道德和智力上优越、来美旅游生二胎政庇。之所以不拉黑，是留个观察样本，看各种表演。你屡屡招我，这次回应一下：我是中国人，旅居美国，但经常回去，探亲出差。你满意了吗？”
一些人以旅游身份、或从水路来到美国，为了留下来拿到身份，想方设法，比如申请政治庇护。有些海外的政治团体，也做这个生意，帮人申请。
江苏的徐先生和人另搞了个沪民党，主张阿拉独立，就像日记15（点击查看）里的大豫国总统王清营先生。这样业务自营，方便申请政庇。纽约州的福利很好，全家拿白卡，公立医院看病免费是标配。
我的日记发布后，难得入了他的法眼，写文评论，这次的文字干净，摘录如下：
我一直在洗衣店做夜班清洁工，每小时十五块，最低工资，靠这点儿钱养活家人虽然艰苦，可生活品质和北京一般白领也没区别。问题在于不该和北京白领比较，而是和北京清洁工比较。没有哪个穷人到美国后抱怨收入的，只有乔木这种人才如此。
看了我日记系列的，不会觉得我是富人，但也不是穷人，自有住房、无贷款，女儿排球、画画一年就是上万美元，等于徐先生半年的工资。他一天8小时120美元，一个月22天2640美元，如果不是现金交易的话，雇主给扣过税和社安，会更少。
我也没什么抱怨，自己的选择，如实记录介绍，偶尔有点冷幽默。
只是纽约夜班清洁工，能有北京白领的感觉，那就萝卜白菜，各有喜爱了，不自欺欺人就好。
五
C君，北京时期的老朋友，前几年投资移民去了美国，离我不远。他在中国有两家公司，在美国有个太太和三个孩子，财富和业务都在中国，本人两头跑，经常商务仓来美国度假、家庭团聚。
我们有次一起购物。我家买一个电视，他家买三个，餐厅、客厅、主卧各一个。我家买一对乒乓球拍和5个球，他家买500个球、两张乒乓球台、一个发球机。摆在地下室，一张球台两人以上打，一张球台固定发球机，一个人打。
夫妻和大孩子50万元额度的联名信用卡，美国刷美元，中国账户上还人民币。
六
30年前就听说过俞心樵的名字，圆明园流浪诗人。诗人往往反叛，流浪更是不稳定因素，所以他虽然才华横溢，但命途多舛。
1999-2006更是销声匿迹，本人正式说法是“与世隔绝，潜心于学”。他后来发布的一些诗和画，都创作在福建泉州监狱的信纸上。这既是一段经历，也是创作探索。
至于为什么那样，2018年夏夜，我回国探亲，俞心樵在他北京草场地的工作室里，给我诵读了当年的一首诗：
小神曲或囹圄之歌之56，略
前后的故事，略。
俞心樵和我都在“风花雪月”的公知群里，我是选举的议事长。他说话爱绕，常做思想状。经常发些他的诗，通透，却让你有许多联想，快乐或痛苦。
无意看到电视上的《中国好声音》选秀，莫西子诗唱的“要死就死在你手里”，彻底把我震撼。屏幕上的作词：俞心樵。
于是找来他的旧诗新作，都很喜欢。上一次大规模读诗、写诗，还是1980年代，北岛、舒婷、顾城。后来的汪国真、席慕蓉，流行过一阵，但没记住什么。
2015年冬，欧盟驻华使馆的画展，第一次见到俞心樵。泉州监狱信纸上，涂抹着他的画和诗。
（左起：俞心樵、乔木。北京，2015）
还见到杨伟东的画作，和她美丽的妻子。杨本人还在取保候审阶段，闷坐在使馆外的车里。两年后他们携老母，去了德国，三个人都有故事。
2016年冬，网上传出俞心樵高调去美的“公开信”，历数了他这些年的愤懑，自称心里一直把美国作为祖国，现在才是真正回国了。他办的是杰出人才移民，和我一样，我的还在等待。
2017年秋我也来美，安顿下来后，有天联系他。他说回国了，北京见面再叙。
2018年夏，我回国探亲，在北京草场地宽绰、讲究、舒服的工作室里，见到他，还有他的一群助理。
“美国把我困住了，体验太差，没有创作感觉。我决定还是在中国发展。”
中国他有别墅、工作室，有众多诗歌的读者，绘画的买主。
有他朋友圈发的图片，夜夜笙歌，高朋满座，型男靓女。
他的诗我又读到了感觉。他的画，在工作室的展厅陈列，有单幅，有系列；有的大如宇宙，有的细微如尘；材料、风格、想象，不管你喜不喜欢，他有他的市场。
给了我一本诗集，还有一本画册。可以帮他在美国联系卖画，佣金从优。
我经常读他的诗，画还没有成交一单。
七
以上三人，加我四个。徐不回去了，C两头跑，俞回国暂时不来了。我在美国继续记录，只要网友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