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天堂，中年人的战场，老年人的墓场。写到最后，我哭了。

一

美国疫情继续，今天4月16日已累计感染69万人，逝去32000人。

今天最难过的事，新泽西州安多弗（Andover）的一家养老院，紧急需要25个装尸袋。人命关天，警方前往查看，在那里一下发现17具尸体。

自疫情爆发以来，该养老院总计已死亡68人，包括两名护士。另有76人感染，其中包括40名工作人员。

这是新泽西州最大的一家养老院，有500多张床位。本来是让老人们安享晚年，现在却成了死亡重地。

这不是个例。

新泽西卫生署称，该州375个养老院中，已经有5200多人感染。由于检测缓慢，预计感染人数还会持续增加。

而据美联社的最新统计，全国因冠状病毒死亡的人数中，至少有3600多人来自养老院，这一数字还在急剧上升。

常听人说，美国是孩子的天堂，中年人的战场，老年人的墓场。

由于缺乏足够的医疗防护设备，新泽西州卫生专员Judy Persichilli说，许多工作人员因病缺岗，或因恐慌离职，这加剧了养老院的混乱情况，急需救援，但短期难以改变。

二

美国的养老模式根据质量和费用高低，大概分三种：商业养老、居家养老、福利养老。美国没有儿女养老，有探视。

像新泽西州这样的养老院，多半是商业养老，有专人护理，各种设施设备，很好的条件，每月至少6000美元左右，上万的都有。

对于人均每月领取1254美元退休金的老年人来说（来源：https://share.america.gov/zh-hans/social-security/），如果想去，如果有房，只有卖房。房子是30来岁买入，30年贷款，到6、70岁好不容易还完，忍痛卖出。换来几十万美元，一次性交给养老院，会有折扣，或承诺多少年不涨价。

不少人选择居家养老，多数也要卖掉原来面积大、耗费多的房子，换到活动方便、负担较轻的养老房。

美国有许多55＋的小区，专门供55岁以上的人购买居住。有些由于有政府补贴，卖得很便宜，但位置会远一点。有个朋友在新泽西，6万美元就买了一套两个卧室的养老房。去纽约办事，开车两小时，16美元进城费。

我家附近就有几个55岁以上的养老社区。一个是高层公寓楼，朋友在十多年前开盘时，卖掉原来的房子，买了两套，一套自住，一套出租。三个卧室的房，租给一对白人老夫妇，每月2000多美元。

这种楼房屋，由于面积小，房产税不太多，到了65岁，如收入不够标准，按比例有减少。小区的配套设施非常好，但物业费每月达4、500美元。

我刚来的时候，承蒙他们夫妇好心接待，住了一周。有一些入住约定，比如访客居住不能超过两周，晚上10点以后不能洗澡，以免上下水影响他人。

美国的小区，一般商住完全分开，里边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商业、娱乐、餐饮。但这个小区，里边有银行、餐馆、各种活动中心。我带女儿去游泳，看到一坐轮椅的老人，工作人员用泳池旁的机械臂，把他固定在专门的座椅上，放入水中，慢慢摆动。

我家是三层的小联排townhouse，旁边还有一个养老小区，一层半的townhouse，也是养老房，Anna就住在这里，散步时认识的。

她是越南人，70年代和丈夫从西贡到美国。丈夫原来是飞行员，后来夫妻开了家越南粉店，两个女儿都大学毕业，单飞了。

70岁的时候，丈夫心脏病突发死在店里，她卖掉粉店，买养老房搬到这里。

自己家里养老，费用少很多。每月的房产税有优惠，物业费和我家一样，每月125美元，再加上必要的房屋险、设备延保，她比我家多了电子安保求救系统，每月50美元。当然还要养车、保险。她交够了社安，医保有保障。只是日常一切靠自己，有时会请小时工。

我问她将来怎么办？

她说40多年前在战火纷飞的南越，她只想活着，从没想过以后怎样，更没想到到了美国。现在活得挺好，想那么多干嘛。

我知道一些老人不能自理的时候，会雇护工，花费不少，但比养老院还要便宜一些。

三

第三种福利养老，是政府给极低收入或无收入的老人福利，需要审核、排队，统一安置在一室一厅的老年公寓楼里。

有些年迈不便的，还可以申请政府补贴，批准后，由家政公司派人照顾。我在日记1（点击查看）里提到的朋友，就在老年公寓工作。

她照顾的老人，每月政府发放700多美元。自己交房费200多，水暖电全包。就是没有洗衣机，得使用投币的公用洗衣机。食品需自己买，有时也会收到超市赠送的即将过期的食品，经过一些流程，拿到手有些已经过期。

看病可申请大部分免费的蓝卡，或全免费的白卡，但一般只能限定在公立医院。许多条件好、更便利的私人医院，不接受蓝白卡。看病需要用车，也可通过政府的合作公司提前约车。

总得来看，福利养老比商业养老、居家养老要差一些，但也有个基本的保障，只是要申请、审核、排队，名额和便利有限制，通过后每年再审核。

朋友照顾的老人最近碰到烦心事。她口腔溃疡很久，好不容易预约上，但由于疫情，大夫只能远程看视频，可又没法确诊，建议等疫情缓解来医院再看。她希望能开点处方药，缓解症状，但医生说没有确诊，不能开。只好自己弄一些土方和常见药，又没有效果，生活质量下降，很痛苦。

问了几家私人医院，随时能看，但不接受白卡。她只有白卡，没有其他医保，又没钱自费。

只有等。

四

今天还有个让人不安的消息，在网上传播。

著名人权活动家郭飞雄先生的妻子张青女士，疑似感染新冠肺炎，在从昨天下午到今天的电话通话中可以明显的听到张青女士不断咳嗽的声音，话音也越来越乏力，她说正在发烧。

经商议，现在通过网络向各界师友紧急寻求药物救济（阿奇霉素、硫酸锌以及羟氯喹组合），敬请各位同胞和师友们鼎力相助！

此呼吁有三位民运人士联名发出，并附上张青女士的地址、电话，以及本人的求助信。

张青在信中称：

我已经干咳、喉咙痛，头痛、背痛，乏力、发烧数日，推测有可能是数日前外出购物时感染了新冠肺炎。

今天我通过网络看了医生，医生说因为不是重症，又没有基础疾病如高血压、心脏病等，暂时不安排做病毒检测。

我很担心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症状加重，自己找到一些药物是必要的，被耽搁不能生生看着变成重症。

经过慎重规划，我准备自己用药，压住病情。所以通过以上几位先生，向在美国的同胞和师友们求助阿奇霉素、硫酸锌以及羟氯喹。国内已经证明有效的中药如莲花清瘟胶囊等等也可。

在之前发出的信里，张青称：我已经五十多岁，体质不好，很担心病情被耽搁，所以向公众求药求助。

根据公开资料，张青的丈夫郭飞雄先生现在中国，也是几进几出。2009年张青与儿女辗转来美居留。

2006年的时候，美国一机构邀请郭飞雄等四人访美。由于内部的争议不和，在最重头的布什总统接见时，没有郭飞雄，引发热议。

海外各种主张，同一政治阵营内部，也常有分歧争执，出现不同于主流华人的声音。

对此原央视记者王志安发推评论：

面对疫情，民逗的心路历程是：1.美国不可能爆发，戴口罩傻帽；2.中国隐瞒疫情，美国松懈了，导致疫情在美国扩散；3.美国太自由，所以无法避免；4.美国就算死十万人怎么样？川普还是人民领袖，美国人民的大救星。5.批评美国的华人滚，我不是华人，我就算被白人歧视也是高级华人。

五

我的父母都在中国，七老八十。父亲体制内退休，医保报销比例高。母亲是很早就失业的工人，后来交了大病统筹，也有个基本的医保。

此次疫情，开始的时候，是我惦记他们，尽管远隔大洋，于事无补。他们全靠两个姐姐照顾，以及依赖整个国家的整体防控救治。所幸无恙。

美国疫情爆发以后，变成他们惦记我，每天不顾时差，总要视频关切。叮嘱我不要外出，不要熬夜写日记。老是熬夜，会降低免疫力。看，眼圈又黑了。

儿走千里母担忧，母在故国念儿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