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奈

魅力终有出处。对于莫奈，用理性或者感性来形容都不是最准确的。可能画面给人的感觉，说是感性，不如说是看起来更随性（当然这只是乍看起来，因素很多，后面再谈）。

艺术家大多是感性的，没有情感是创作不出好的作品的。但感性的艺术家观察、作画的方法又可能是理性的。我想先把莫奈和他前后一些艺术家稍作比较。

Claude Monet - The Walk, Woman with a Parasol (1875)

事实上，论感性，我想莫奈没有马蒂斯疯狂。因为野兽派的色彩都是主观的，带有强烈的艺术家本人的情感，说感性毫不为过。但印象派却是源于“外出写生”的，所以，自然没有那么的感性成分。

马蒂斯《红色的和谐》

而理性层面，若是较之修拉，那莫奈也就显得随性多了。修拉的点彩，其实从原理上，可以称作“分割主义”。

印象主义的光线和色彩在他们看来不科学。修拉将色彩分割、成为纯色并置，也就对形体进行了分割。新印象派就是以色调和色彩的视觉调和作为表现方式建立起”分割“技巧。不是用”点“来作画，而是用”分割“的方式，使作品充分获得光亮、色彩以及和谐的最佳效果。

这样看来的修拉，简直就是在用纯科学纯理性的方式去作画，比起艺术创作，更像是在理性的分析。

修拉《大碗岛上的星期天下午》

所以，我们还是应该把莫奈和印象派放到艺术史的坐标中去比较。

我个人并不十分赞同印象派是现代绘画开端的说法，但我不否认印象派是触发现代艺术开端的重要基础。原因在于：我们可以发现，尽管印象派的作品看起来和之前的作品有很大很大很大的不同，但这主要是因为他们侧重的方面不同而已。先前的绘画，注重的是科学透视、理想形体和构图。而印象派则更注重色彩、光线。这就要求他们走出画室，户外写生，同时，也就要求他们画得更快，所以莫奈等人的笔触看起来都是粗放的。但我们仔细想想，尽管印象派与传统有很多方面不同，但他们都希望再现一种真实。过去是形体的真实，人体、透视效果。印象派通过色彩、光线等以前被忽视的元素。在艺术的目的性上，他们其实是相近的（对自然的真实面貌的反映）。

而真正的现代绘画的开创者，我想应该是后印象派的一批艺术家，包括高更、塞尚等人。他们开始想象，融入主观的情感，开始提炼概括物象，将自然物体抽离出来，抽象成简洁的几何形体，纯粹的色彩。这是与传统艺术的根本差别。而这样的创作，从某种角度上可以说更接近于“感性”。

而比起传统的写实主义的绘画，莫奈的画之所以让我们感觉不那么理性，是因为乍一看之下，它没有那么的精致。于是就下意识的产生了一种不写实的错觉，其实恰恰相反。我还可以认为古典主义对人体的理想化也是不写实的呢。莫奈在注重了光线、色彩，自然牺牲了一部分的形体、体积和透视。但莫奈选择这样观察、绘画的态度有事很严谨的。莫奈在画一幅画时，比如画一栋楼，他每天只能画一小段时间。为什么？他说因为过一段时间光线就变化了，我画的就不是刚才看到的了，必须等明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光线时再画。 这样看来，难道莫奈的作画方式不理性么？

Claude Monet - La Grenouillère (1869)

莫奈画的水面，凑近了是一堆线条甚至色块。但远了一看，天呐！这不仅就像真的湖面，而且，动呢！ ——这就是莫奈的画的魅力所在。 这样的作品，何必用感性或理性来框住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