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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权主义困境的象征----MM (玛丽莲·梦露)镜子背后的假面 (图文) ...

已有 1446 次阅读2015-3-26 05:26 |系统分类:风花雪月 | 宽屏 请点击显示宽屏,再点击恢复窄屏 | 动漫全图 如只见部分动漫,请点击显示全图,再点击恢复窄图

女权主义困境的象征----MM (玛丽莲·梦露)镜子背后的假面 (图文)


夺标按:你要问我最喜欢MM哪个时期的照片,应该是与阿瑟米勒新婚后法国拍片岁月留影。那时MM身处后来被奉为演技派巨星的一群法国殿堂级男女演员中一点不怯场,正展露出喜剧与正剧天才。MM那种神经质般敏感文艺气质,无与伦比的美貌与肢体语言本应是方兴未艾的法国新浪潮与女权主义电影的绝佳女主角,例如比她晚点的德裔巨星罗密施奈德,正是在法国遇见良师益友,从金发少女甜心脱胎换骨长成伟大女演员和自由真挚的女性的 (我曾经撰写“只有她才是有世仇的德法共念美人”一文来纪念她)。如果从禀赋上来说MM与Romy比,丝毫不差,实在是命运弄人。
我最爱MM这幅法式面纱下情绪层次曲折又精致自然的脸,法国摄影巨匠布列松的名作。

谁知道MM如果留在欧洲不会成长为Romy那样空前绝后的、女王般气场的演技派名伶呢,俩人其实很像!

《镜子之后:玛丽莲·梦露》:女神的真实一面
梁雪波
【内容介绍】
    这本书从女星生活的各个方面发现真正的玛丽莲·梦露:从消失的邸宅,到她与好莱坞动荡杂乱的关系,到她感伤又令人失望的感情经历,以及从未公正对待过她的周围媒体,包括她的神秘死亡。描写了作为一个脆弱的年轻女子的她,意识到自己的魅力,一直在寻找完美,看着镜子面前引以为傲的形象,却感觉被困在原地的困惑与折磨。本书资料详实,图文并茂,有众多从未公开的关于梦露的私藏照片,旨在弄清历史迷雾,发现一个真实而又神秘、具有无穷魅力的玛丽莲·梦露,以及对她红颜薄命的悲剧命运的探索。这是对她人生的一个真正的总结,也是对这位性感女神的一次真诚的纪念。
 
 

【作者介绍】
    奥利维耶·斯托弗,瑞士人,资深媒体记者。
 
 
 
【原文摘选】
    爱的追寻
    她在孩提时代不曾有过感情稳固或家庭和睦的榜样。毫无还手之力,无时无刻不在担心遭人遗弃和面对孤独,她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了情感生活。
 
     从十五岁开始,她就在肉体的诱惑与精神的爱恋之间困惑游移,结果是她与异性的关系充满了强烈的化学反应。随着年岁增长,她的情人换过许多,她一直在寻找灵魂的伴侣,最终嫁给的却都是年长自己几岁的父亲般的人物,她私下里将他们唤作“爹爹”。
 
    她最渴望的是得到所有人的爱,为此她运用自己非凡的吸引力,直到一个叫做玛丽莲的女子横空出世,这位金发偶像成为了大众欲望和情色幻想的象征。她完全沉浸于自己塑造的形象,从此不再顾及诺玛·珍妮的向往。作为薄命红颜的现代化身,她成了女性崇拜的对象,却违背了自己内心深藏的愿望。她爱过的那些男人们,他们从未了解她病态的不安全感,她的神经质,她身为女人和演员的梦想。
 
    詹姆斯·多尔蒂:邻家男孩
    “她是一个多情的女人,除了做饭,她从各方面看都是个完美的妻子。”
    詹姆斯·多尔蒂1921年4月12日生于洛杉矶,这个20岁的小伙子凭借高大的身材、褐色的皮肤、碧蓝的眼睛和一撇克拉克·盖博式的小胡子,吸引了诺玛·珍妮的注意。他们一家以前经常过着漂泊不定、缺衣少食的生活。他也上过范奈斯高中,简·拉塞尔(Jane Russell)是他在学校剧团的搭档,后来他为了贴补家用离开了学校。
 
    他曾经在德林克沃特殡仪馆工作过六个月,夜里还在洛克希德飞机公司兼职。由于住处离学校很远,他母亲埃塞尔和老邻居格蕾丝·戈达德要他在放学后接诺玛·珍妮和贝贝·戈达德回家。贝贝的身体很差,他常常开着那辆蓝色福特小轿车,与诺玛·珍妮单独待在一起。
 
    虽说诺玛在他眼里是个可爱的女孩,但是由于年龄差距,他从未想过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格蕾丝发觉两人互有好感,提议让他们参加她丈夫所在的阿戴尔精密仪器公司的圣诞舞会。这是他们第一次一同外出,在格蕾丝的鼓动下,其余几次约会也被提上了日程。
 
    1942年1月,诺玛·珍妮得知戈达德一家即将搬去东海岸,而且不会带她一起去。这对她来说不啻为一个重大打击,她感觉自己遭到了背叛和抛弃。她跑到詹姆斯和阿娜姨妈身边寻求安慰,戈达德一家准备出发之前她就住在阿娜姨妈家。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她必须回孤儿院待到18岁……
 
 

【编辑推荐】
    在好莱坞这种地方,人们愿意花一千块买你一个吻,但买你的灵魂他们只愿意付五毛钱。
    玛丽莲·梦露,如此美艳,如此传奇,如此扑朔迷离。

    作者抢在无情岁月之前,戳穿八卦新闻和那些利用政坛丑闻增加图书销量的谎言,用最真诚的心,打捞所有关于“梦露”的记忆碎片,精心完成这幅至今最为完整的“梦露拼图”。
    独家收藏玛丽莲·梦露大量从未公开的私密照,纯真、美艳、性感的梦露,通过书页,似乎又回到人们的视线当中,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致命的诱惑。

    致命的诱惑与薄命的人生,这份悲情,也只有真正热爱梦露的人才能够感受到。正如美国乐队纪念梦露的歌中唱的那样——“你能高雅地洁身自守,无视你周遭的人都已奴颜卑膝。他们如同木作里爬出的蛀虫,整日在你的耳边细语影响你;他们把你送上刑台,他们还要你换姓改名,我总认为你的一生,就像是风中之烛。不知道有谁能够让你倚靠,好让你遮风避雨……孤独教人难熬,那正是你一生扮演过最艰难的一角”。

    在这本书里,我们不仅热爱梦露性感的吻,也热爱她性感的灵魂。

 
 
【读者评论】
    一位诗人曾给自己的爱人写下这样的诗句:“你是下一代少女的方向,我的病根和诗歌的源头……”而玛丽莲·梦露,无疑是对这句诗最完满的诠释。
 
    读了这本书才知道,梦露并不是那个看似天真的傻姑娘,她比多数人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多年来,她用自己的智慧掩饰了内心的巨大痛苦。独自一人时,她面对的往往是难以忍受的身心折磨、经常走到奔溃的边缘,一旦回到公众视野,她又拿出巨大的决心,竭尽所能,用最后一丝正常人的力量把自己还原成世人所景仰的女神,真是让人又敬佩,又怜惜。
 
    这本书的新颖组织结构,让我们反过来考虑女星生活的各个方面,从而发现真正的玛丽莲。她是个脆弱的年轻女子,意识到自己的魅力,一直在寻找完美;看着镜子面前引以为傲的形象,却感觉被困在原地。
 
    图文并茂的杂志封面很少见到,这本书将吸引玛丽莲的铁杆粉丝,当然,也会凭借其丰富的参考资料吸引那些想要弄清历史迷雾的新闻人。总有一天,这些新闻人也会被玛丽莲的神奇形象和她的神秘诱惑力所吸引。

假面玛丽莲(Persona. Marilyn):女性心理分析剧场范本
石鸣

假面玛丽莲(Persona. Marilyn)是今年林兆华戏剧邀请展上最重头的剧目。

波兰当代戏剧引领者、欧洲剧场奖得主克里斯提安·陆帕执导,首演于2009年的话剧《假面·玛丽莲》首次来到中国内地演出,波兰华沙话剧院将把华丽性感的玛丽莲·梦露的内心世界层层剖开,深入探索。
  
创建于1949年的华沙话剧院堪称欧洲最具威望的戏剧团体之一,是波兰权威戏剧艺术中心,波兰深沉的民族气质和丰厚的人文积淀为华沙话剧院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优势。剧院尤以出色演绎欧洲传统戏剧精品和改编著名作家文学作品而蜚声海内外,呼之欲出的人物形象和强烈的戏剧表现力令观众忘却语言的芥蒂,往往令观众深深体验到波兰话剧非同反响的魅力。
  
陆帕的导演哲学
  如果要问,二十世纪波兰最重要的戏剧导演有哪些?那么答案无疑是已经去世的塔德兹·康托(Tadeusz Kantor,1915-1990)、耶日·格罗托夫斯基(Jerzy Grotowski,1933-1999),以及健在的克里斯提安·陆帕(Krystian Lupa,1943-)。这三位大师风格各异,康托用美术搭建他的“死亡剧场”、格罗托夫斯基着重演员的“贫穷剧场”、陆帕将时间作为剧场重要角色。如果有共同的地方,那就是他们的作品,一律形式简单、专注于思考,从某种程度来说,均相当严肃。
  
1943年出生的陆帕,曾经历物理、美术、电影与戏剧等不同领域的学习与训练,因其独特的作品风格而被誉为欧洲戏剧界的巨人。在陆帕的艺术生涯中,受到了两位大师的影响,一位是瑞士精神分析学家卡尔·荣格,另一位是俄罗斯大师级电影导演安德烈·塔可夫斯基。他擅长引导演员发掘与角色的共同情感,透彻领悟角色的思想与行为,继而慢慢寄居成为角色。陆帕利用演员这种写实的特质,呈现出人物更深层的真实,开拓出“先验演员”的演绎方式。陆帕运转舞台时空维度的导演手法,同样令人叹为观止。他让时间成为剧场的主角,在多重空间中将时间任意延长、压缩、停顿,藉此呈现角色的心理状态。
  
梦露是表演天才
  “一般人把玛丽莲·梦露的真实性格与她经常演绎的角色混为一谈。她对这种对号入座感到烦厌。”陆帕说。“很少有人知道梦露是个触觉敏锐的演戏天才,她对只有身材没有脑袋的女性的演绎,是建基于她的聪慧、幽默感和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如果你有机会看到她读的书和记录的笔记,你便会明白我在说什么。梦露怀着坚强的意志,力图超越本身的性格、限制和命运。在作品中,我设计了一个梦露一直追求却未能如愿的欲望──演绎陀思妥耶夫斯基巨著《卡拉马佐夫兄弟》中的格露莘卡(Grushenka)。她不断学习有关角色的一切,寻找自己与角色等同之处,达到沉迷的程度。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始终没有机会扮演格露莘卡。梦露超脱为格露莘卡,就是《假面·玛莉莲》的主题。”
  
剧中扮演梦露的桑德拉·科曾尼克(Sandra Korzeniak)2000年毕业于克拉科夫路德维克·索尔斯基国际戏剧学院后,加入国家戏剧院,2008年转投华沙话剧院。她曾在不少著名导演的制作中担任主角,包括克里斯提安·陆帕的《大师与玛格丽特》、《查拉图斯特拉》、《银色工厂2》和《假面·玛丽莲》等。2009年,因在《假面·玛丽莲》中的出色表演,科曾尼克获华沙菲利斯奖及波兰《政策杂志》年度大奖。


尽管陆帕之前更擅长与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的文学巨匠打交道,当他做“假面三部曲”时,却没有人质疑他把控和解读大众流行人物的个人秘史的正当性。人们都自愿被他带领着,沉入自我心灵的最黑暗之处。
《假面·玛丽莲》(Persona. Marilyn)是今年林兆华戏剧邀请展上最重头的剧目,5月22日至24日在天津大剧院连演三场。这个戏的波兰导演克里斯蒂安·陆帕(Krystian Lupa)虽然目前国际名气尚不如比他大10岁的同胞格洛托夫斯基,然而由于2008年他刚刚获得了第13届“欧洲剧场奖”的终身成就奖,按照这个奖项提供的参考系来看,陆帕在欧洲戏剧界的重要性堪与彼得·布鲁克、姆努什金、皮娜·鲍什、哈罗德·品特等尚在人世或过世不久的“大师”们比肩。“事实上,作为克拉科夫国立戏剧学校的导演系主任,陆帕培养了一代目前最知名且活跃的波兰导演和演员。他才是笼罩于当代波兰戏剧界头上的真正阴影,而格洛托夫斯基只是一个传说,格氏最有名的戏剧作品都是上世纪60年代做出来的,现在的年轻人谁也没有真正见识过。”一个美国评论家这样写道。

话剧《假面·玛丽莲》剧照

话剧《假面·玛丽莲》剧照

按照专业人士的定义,陆帕的作品是最正宗的欧陆传统的“艺术剧场”。在“假面三部曲”之前,他对奥地利德语文学和俄罗斯文学情有独钟,剧本大量改编自里尔克、穆齐尔、库宾、托马斯·伯恩哈德、赫尔曼·布洛赫、陀思妥耶夫斯基、布尔加科夫和高尔基等人的小说,舞台气氛以沉闷和哲学思辨而知名,演出时间常常达数小时以上。例如,2009年他的作品首次登陆美国时,就是在纽约林肯中心演出了1992年改编自伯恩哈德同名小说的代表作《石灰窑》(Kalkwerk),演出时长4小时。与这部作品同样有名的,还有他改编自布洛赫同名小说的《梦游者》。

曾有人问过陆帕,作为一个波兰人,为什么会对20世纪上半叶的奥地利德语作家如此感兴趣,他的回答让人想起他对荣格心理分析学说的偏爱:“这些作家对人类的内在个性做了非常极致的刻画,勾画出了一条文学上的路径,在他们笔下,人格不再是一个人的性格的某种既定模式,而是一个无法预期、神秘莫测的过程。通过剧场手段——尤其是通过演员——来表现这一过程,对我来说是开拓戏剧语言潜力的一个机会。”

乍一看,“假面三部曲”似乎在一定程度上背离了陆帕一贯的创作路径:剧本不再改编自晦涩难懂的文学经典,剧作主人公也从抽象、难以捉摸的文学形象变成了充满商业性和消费意味的大众流行文化符号——安迪·沃霍尔和玛丽莲·梦露,表演内容则提炼自演员几百个小时即兴表演实验的视频记录材料。然而,“假面三部曲”并非意味着陆帕在创作上的转向,毋宁说,这是他对如何使用剧场手段探索现代社会中个体人格问题的又一次展示,并且这次展示由于对象的具体可感而使得他在观众中获得了更多的共鸣。事实上,“假面”系列正好证明了在陆帕作品中贯穿至今的一个中心议题:现代人在一个异化、陌生的社会中如何在复杂人性的束缚下努力探究属于自己的位置所在。

在原本的规划下,“假面三部曲”是一部长达9小时的连续作品,陆帕用“三联画”一词来形容,这个词比“三部曲”更强调三个部分在视觉时空上的延续。“玛丽莲·梦露本来应该是三部曲的第一部分,”陆帕解释道,“后面两个人物一个是法国的宗教思想家西蒙娜·薇依(Simone Weil),还有一个是20世纪初俄罗斯比较有名的哲学家,也像是魔术师,一个非常奇怪的人物,叫葛吉夫(George Gurdjieff)。人们想起玛丽莲·梦露,首先都是想到她的身体,她是一个性感符号,但是实际上她一直追求一个更具有精神性的价值。

西蒙娜·薇依原本是一个犹太人,但是奇怪的是,她在一定的年纪突然获得了基督教的启示,她那时候已经完全放弃了自己的身体,但是她所有宗教方面的经验都和身体有关,似乎只有通过身体才能体验到基督教性的那些感觉。因此,按原计划,我们这两个部分的标题分别叫作‘玛丽莲的灵魂’和‘西蒙娜的身体’,形成对比。然而玛丽莲·梦露和西蒙娜·薇依的戏顺利做出来之后,葛吉夫的部分一直没有能够实现。很久之后,我们偶然发现,在《假面·玛丽莲》之前,我们做了安迪·沃霍尔的《银色工厂》(Factory 2),这个戏实际上非常适合作为三部曲的第一部,甚至可以说,沃霍尔比葛吉夫更适合我们原先的想法。因此我们重新安排了结构,形成了现在看到的新的三部曲。”
在导演阐述中,陆帕甚至直接引用了安迪·沃霍尔的话:“安迪·沃霍尔说过,他的电影都是关于人格——并非个人的历史或者命运,而是人格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一切方面——因此当你的主题是一个人的时候,直接观看要比讲故事来得更好。而假面系列也是同样,这里没有故事,毋宁说是围绕个体人格的各种情形的展现。”

尽管陆帕之前更擅长与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的文学巨匠打交道,当他做“假面三部曲”时,却没有人质疑他把控和解读大众流行人物的个人秘史的正当性。人们都自愿被他带领着,沉入自我心灵的最黑暗之处。
在《银色工厂》中,女演员桑德拉·科曾尼克(Sandra Korzeniak)扮演了安迪·沃霍尔的著名情人伊迪·塞吉维克(Edie Sedgwick)。“伊迪是安迪·沃霍尔的缪斯,也是一个相当美丽、有天分的女演员,出演过沃霍尔的许多电影,后来由于吸毒早亡。”陆帕说,“这个角色已经比较靠近玛丽莲·梦露,也因此让桑德拉做好了在《假面·玛丽莲》中演玛丽莲的准备。可以说伊迪一角直接导向了玛丽莲。”
陆帕将这个戏形容为关于玛丽莲·梦露的一场幻想。他的排练笔记也写得很像意识流,像玛丽莲的台词:“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姿势……每场死亡,通往每场死亡的道路都以不同的姿势结束……也许我应该睡觉,当你给我拍照的时候?但是,我睡不着……被拍下来的都会成为回忆吗……我迄今为止的所有照片都空洞无物,几千张,拍下来的全都是在探索那一个姿势……”

一开始,他并没有具体的剧本和创作计划,于是他和演员们花了两个月时间来研究玛丽莲·梦露,这段时间被他称之为“爱上玛丽莲的过程”。陆帕使用了“皮格马利翁效应”的概念,这是一个来自古希腊神话的心理学术语,传说古希腊塞浦路斯国王皮格马利翁塑造了一尊少女雕像,因为雕像如此美丽,他爱上了这尊雕像,并且因为他的热爱,雕像复活变成了真人。“两个月里,我们一直在思考玛丽莲的皮格马利翁,那些创造她的男人们。玛丽莲原本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一方面,她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得到什么、自己追求的目的是什么,她有一个很明显的感觉,她想要当谁、想要做什么。不过,另一方面,因为童年的创伤和情结,她做不到独立自主,只好接受别人的帮助,被别人对自己的想法所操控和影响,她一直到最后都离不开这些人。与此同时,这些人认为她已经接受了他们的想法,变成了他们想要她变成的那个样子,但其实她还是会保持自己的部分想法和自由。”

翻阅历史资料时,陆帕发现,玛丽莲在拍摄最后一部电影时曾一度中断拍摄,中途失踪三天,但是回到剧组后仍旧尚未完成电影就猝然离世。而失踪的这三天没有留下任何记录,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这段历史时空的空白给这部戏提供了想象的基础。舞台被布置成一个废弃摄影棚的典型样子,在剧中陆帕戏谑地将之规定为“卓别林曾经使用过的影棚”,玛丽莲成功地避开众人,逃到了这里——高旷的顶棚,污迹斑斑的墙壁,生锈的门框,陈旧的道具架和服装,中间两张大木桌拼成了临时的床铺,床下杂物乱堆,床脚一面已经凹凸不平的镜子,没有任何能真正果腹的食物,只有香烟和威士忌酒,玛丽莲·梦露蓬乱着头发,几乎只身着内衣走来走去,似乎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陷入绝望和狂乱,她一边喃喃诵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马佐夫兄弟》中格鲁申卡一角的台词——这个角色她一直想出演,却从来没有获得过机会,一边又不断陷入现实的纠缠:她和阿瑟·米勒的婚姻刚刚破裂,米勒从她的爱人变成了她的梦魇,她被强迫送入一家精神病院,被关在毫无人道的水泥墙壁和铁栏杆后面,差点真的疯掉,她和格鲁申卡一样,蓦然认清原来自己并不爱自己以为爱了五年的那个人……“我的心中充满了爱,然而因为爱却如此空虚。”

然而,即便躲在这个似乎被全世界遗忘的角落,玛丽莲仍然无法拒绝访客,不断有人来看她。根据记载,玛丽莲曾经对心理医生如此自述过自己的生活:“我能看到它是以怎样一种糟糕的电影顺序在上演,有人进来,工作,我被裹挟,然后迷失。下一幕或许是同一个人,有时是不同的人,进来第二次,但是不再微笑,改变态度。手里拿着酒杯,本来是空的,现在是半满。我们的目光再次对接,但是却已迥然不同。时间流逝,而我们无法与旧的影像告别。”在戏中,玛丽莲走马灯似的接待了四个人,其中有三个是她一生中曾经最信任的人:李·斯特拉斯堡的妻子宝拉、早期便与她合作的摄影师安德烈·迪耶纳、她最后的心理医生拉夫·格林逊。“他们都是制造玛丽莲的皮格马利翁。”陆帕说。

宝拉·斯特拉斯堡对玛丽莲·梦露的影响从电影《我与玛丽莲的一周》可窥一斑。这部取材于现实的电影生动地刻画了玛丽莲在拍电影时如何倚重宝拉的意见,甚至不惜与劳伦斯·奥利弗这样的大人物发生冲突。“宝拉的丈夫李创立了演员工作室,在那个时代是对美国演员而言非常重要的人物,和19世纪欧洲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地位一模一样。”陆帕说。他在剧中安排宝拉反复对玛丽莲强调:“你比耶稣基督还伟大。”而据说李·斯特拉斯堡认为自己的演员工作室中最杰出的两位学生就是马龙·白兰度和玛丽莲·梦露。

出演安德烈·迪耶纳的是陆帕的御用男主角皮托尔·斯基帕(Piotr Skiba)。“我们本来想把这个角色设置为玛丽莲的第三任丈夫阿瑟·米勒,结果斯基帕对米勒不是那么感兴趣,他认为更有意思的是玛丽莲的摄影师。摄影师对玛丽莲有非常大的影响,她非常喜欢被人拍照,因为她感觉被拍照的时候很有自我,很有创意,我们那时候想,让玛丽莲对格鲁申卡那个角色的一些想法、梦想和拍照的过程联结起来会比较有意思。”陆帕说。

尽管陆帕之前更擅长与陀思妥耶夫斯基这样的文学巨匠打交道,当他做“假面三部曲”时,却没有人质疑他把控和解读大众流行人物的个人秘史的正当性。人们都自愿被他带领着,沉入自我心灵的最黑暗之处。

而拉尔夫·格林逊被很多研究者认为是玛丽莲·梦露的间接谋杀者,他与玛丽莲的关系非常奇特,不像是一般心理病人与医生之间的病患诊疗关系,而是充满了言语冲突,甚至肢体暴力。“然而,没有格林逊医生,玛丽莲就好像活不下去了一样,他必须一直在她身边。当格林逊不在身边的时候,玛丽莲会给自己录像,对着录像机说话,似乎自己当自己的心理医生,来研究自己一样。”在剧中,陆帕重新发明了这一场景,玛丽莲不断地开关摄像机,巨大的影像被投射到舞台后墙的上半部分,她似乎并没有在控制创造她的这架机器,同时却对这些影像充满了自觉意识。

四个人物中,唯有一个名叫弗兰西斯科的青年小伙子不具备真实历史的原型。剧中他被设定为将这个旧影棚借给玛丽莲暂住的邻居。“可以说这个人是剧中唯一一个不是客人的人,他本来就住在那里,这是他的家,他是主人。他也不是艺术家,或者吸毒者。玛丽莲生活中的最后几年有许多偶然的爱情故事,比如随便和路上遇到的男人上床,似乎他们能够满足她某些跟情色有关的精神病症的要求。弗兰西斯科就是这样一个疯狂的‘粉丝’,他唯一能献给偶像的便是肉体。话说回来,他也是剧中唯一不当玛丽莲的皮格马利翁的人,唯有他和玛丽莲的关系不含有任何欺骗、不真实的因素,而是一种比较原始性的人和人的关系。”陆帕说。

玛丽莲对饰演格鲁申卡一角的渴望和投入成为贯穿全剧的核心。“最重要的一点是,玛丽莲非常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她把他的小说看了一遍又一遍,像《罪与罚》里面的索尼娅,玛丽莲也非常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里面经常出现这样的女性人物,她们爱上的男人在现实中常常处于不知所措的两难境地,背离日常法律或者道德的要求,犯罪或者个人生活混乱,而她们则因为爱这些男人而做出空前的牺牲。这样的女性人物形象对玛丽莲有非常大的影响,在这一方面,格鲁申卡可以说比索尼娅更接近玛丽莲。一方面,因为她的口碑不太好,与一个名声扫地的男人同居,另一方面,格鲁申卡的精神力量非常强大,他不怕追求自己的梦想,最重要的是不怕痛苦。这正是玛丽莲所迷恋的。”陆帕说。


导演陆帕及主要演员桑德拉·科曾尼克


研究者们注意到,玛丽莲·梦露公布自己想饰演格鲁申卡一角时,正好是在和阿瑟·米勒订婚前几个月。婚后不久,米勒就不得不走上法庭面对华盛顿极右势力对其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指控。而梦露则不遗余力为米勒辩护,甚至不惜以牺牲在好莱坞的事业为代价。“她从一个孤独的年轻女演员变成了一个自我牺牲的妻子,这一过程与格鲁申卡在小说最后的终极救赎有着惊人的相似。”

换句话说,梦露似乎有意无意在使用格鲁申卡的方式处理她和爱人的关系。“实际上玛丽莲的目的不是‘演’格鲁申卡这个角色,她想要当格鲁申卡。她想要获得格鲁申卡的力量,似乎要借格鲁申卡抛弃心理医生格林逊,通过格鲁申卡而获得自由,格鲁申卡才是她真正的心理治疗的那个过程。”陆帕说,“对她而言,一个角色不只是她要演的东西,而是她可以搬进其中的一个个性、一个结构。她非常讨厌她与生俱来的那个角色,诺玛·简,才变成了梦露。不过之后她又讨厌梦露。一个人物就是提供给玛丽莲一个逃跑的机会,她总是有一种自我无足轻重的感觉,她演的那些角色,似乎能更真实地表达她自己,比她自己存在着与生活更密切的关系,而她通过演这些角色,也想要有更丰富的生活。”

这回到了一开始陆帕想做“假面三部曲”的初衷。“创作的出发点就是一个问题:一个人是谁?个性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个体的性格、他人对我的看法,还是我对自己的感受?想了很多之后,我得到一个结论,个性中最重要、让人最有感觉的部分不是我现在是谁,而是我想要当谁,是一个人最热切的欲望、对自己的期许、尚未实现的潜在可能性。其实可以说人的个性不是你实际上成为的那个人,而是你想要而尚未成为的那个人。在这个意义上,把玛丽莲·梦露和安迪·沃霍尔这样的大众人物和西蒙娜·薇依这样的哲人并列的理由是,他们都拥有一种很伟大的能力,超越自己,在精神上跨界。他们都不甘心于只当自己,而是向往一种更大的东西。”

陆帕为《假面·玛丽莲》一戏设计了一个充满宗教祭祀意味的结尾。玛丽莲走进了一个大房间,似乎是片场,所有人要么对她瞠目而视,要么视而不见,照相机镜头对准她此起彼伏地闪起银光。她在好友兼导师宝拉半劝诱半强迫下终于脱光了全身的衣服。这时候房间里的布局似乎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宗教仪式,洁白的桌布铺开,桌子变成了祭台,蜡烛架变成了十字架。“这是玛丽莲的一个梦,”陆帕解释道,“她梦见自己终于被那些人当作一个牺牲品,放在祭坛上。然后我们很自然地加上了烧掉她身体的部分,如同她是一个祭品。”在涅槃的熊熊火焰腾跃起来前,陆帕让一直对准玛丽莲的摄影机缓慢地转向,扫过观众席,仿佛要将观众也一并收入剧情影像中。“我们想强调,我们也一直在看你们。”他说。
“要找到自我,必须先失去自我,这需要花费时间。不是威尔逊的剧场中那种被抻长的时间,而是穆齐尔笔下的分析性时间。”陆帕所获的“欧洲剧场奖”终身成就奖的颁奖词如此写道,“陆帕的舞台就像一个心理分析师的工作间,他倾听,将过去的碎片拼贴起来,而患者正试图从这些碎片中重建自我。”这种对自我的打碎和重构如此彻底,以至于《假面·玛丽莲》五年前在波兰首演的时候曾引起巨大争议,成为陆帕迄今为止最具争议的作品。不是因为沉闷冗长,或是剧中的裸露情节和带有脏字眼的台词,而是由于演员在表演过程中所采用的极端方法——为了完全沉浸入角色,甚至无法走出角色——和因此忍受的巨大痛苦。到最后,演员桑德拉甚至已经不是在扮演玛丽莲,而是将自己的情绪崩溃袒露于世,她想拒绝,却陷入流沙一般动弹不得,无法逃离。这一部分在排练中偶然被摄像机录制下来,后来被陆帕放在了结尾。“那是一种纪录片式的真实。对于戏剧来说,痛苦是非常非常重要的,越痛苦,就越幸福,这是艺术的一个重要基础。”陆帕说。
剧照与历史原型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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