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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文艺复兴式通才终成历史(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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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11 19:16: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李大卫
李大卫,北京生人,1985年肄业于北京师院(现首都师大),曾任英语教员、酒店看门人、出版公司职员等,现为媒体文化评论人。主要文字作品:小说《集梦爱好者》(作家出版社,1997)、小说《爱情、革命和猫》(Knaus出版社,2009)、文化随笔集《天堂的滋味,只要一文钱》(湖南文艺出版社,2011)等。

一代文艺复兴式通才终成历史
2016-02-22我要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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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艾柯属于“知识型写作者”。一些人称为知识的,对另一些人正是经验。正因为如此,笔者会在闲暇时拿起一本艾柯,而不是张爱玲。


去年米兰世博会期间,门票和纪念品出售点,设在斯福尔扎城堡前。距此不远有处公寓,主人正是翁贝托·艾柯,可以临窗下眺城堡前的广场。由此穿过但丁大街,走到大教堂广场,廊街上的圣保罗书店里,正好摆着这位意大利学者、小说家的新书《试刊号》。对于这本新小说,当时唯一的印象,就是篇幅比他以往的虚构作品短了很多。至于内容,只好等着美国的意语文学专家威廉·韦佛,把书翻成英语。三十多年前,如果不是靠他的精到译笔,很难说《玫瑰之名》是否能有后来的世界性影响。可上网一查,发现这位翻译家已经去世三年。昨天,罗马《共和国报》网站发布讣闻:艾柯本人也终于成为历史人物。他的姓氏Eco,据说是拉丁语ex caelis oblatus的缩写,意思是“上天的礼物”。如今这份馈赠已从人间收回,而《试刊号》也成了他的绝笔之作。

翁贝托·艾柯在他的书房

艾柯进入中国一般读者的视野,已是上世纪80年代中叶。此前,似乎只有同样博学的钱钟书先生,曾经在《谈艺录》中引证他的符号学理论。当时北京外语学院的《外国文学》月刊,开始连载他的历史探案小说《玫瑰之名》。当时发表的是删节本。当时,国内读书界对于西方新文学的热情开始冷淡,只有《百年孤独》代表的拉美“爆炸文学”,把怀有野心的写作者们,指向一条现代主义策略和第三世界具体现实相结合的道路。

不难想见,《玫瑰之名》这样一部以欧洲中世纪修道院为背景的小说,影响范围十分有限。从文化心理上说,人们对于折中混搭的后现代叙事技术,尚未做好接纳它的准备。有个朋友说过,再大的作家,一旦进入陌生语境,也得像文学青年一样重头混起。等到该书风行北京、上海,已是十几年后。除了人们的文化眼界大为开阔,消费名牌文化产品的需求,也从知识圈扩展到其他社会阶层。

《玫瑰之名》开篇就是一系列的噱头。作者托伪14世纪一个本笃会修士,在梅尔克修道院孤灯黄卷的晚年,追述自己年轻时在意大利目睹过的一起连环凶杀案。这个叙述者叫阿德索。细心审读,你会发现这里埋伏着一个机关:阿德索(Adso)恰好是华生(Watson)的拉丁语拼读。有了这个剃度出家的华生,自然少不了一位福尔摩斯式的人物出场。故事里的古代神探是个来自英国的芳济各会士,名叫威廉,而且是巴斯克维尔的威廉。威廉、阿德索二人受罗马教廷委派,调查欧洲各地僧院中异端思想苗头。此际正是多事之秋。巴伐利亚选帝侯路德维希四世登基成为神圣罗马帝国新君,但教宗若望二十二世坚称其获选方式存有争议,拒绝承认其合法性。德国人的回应是挥兵南下,直取意大利半岛。1327年冬天,老少两名修士来到意大利北方山区一座属于多明我会的修道院。

《玫瑰之名》改编电影剧照

故事甫一展开,威廉就像《巴斯克维尔猎犬》中的福尔摩斯一样,炫露自己的观察和分析功力。当他带着当时还是见习僧的阿德索沿山路攀爬,山顶的修道院已经派来一群修士迎接。威廉问他们是不是丢了一匹马,然后告诉他们马的去向,还把马的毛色、身高、体征描绘一番。后来阿德索问他几时见到过马,威廉说他只是留意到半山处雪地上的蹄印,并由马的步幅判断出牲口的体态,再由碰落的松针和树冠高度,估计出马的身高;至于马的颜色,则由灌木上蹭落的马毛作为线索。作为一部强调“文际关系”(intertextuality)的后现代作品,《玫瑰之名》旁征博引,设典频密。书中援用的陪衬人主观叙述,滥觞于美国诗人爱伦坡,又被柯南道尔发扬光大。而那座迷宫图书馆的原初构想,则来自博尔赫斯。假如你懒得翻查出处,直接把它当成《狄仁杰探案》那样的历史侦探小说解闷儿,也不是问题。而且西方文学中的“本格派”推理,本身就有东方基因。

1557年,一本名为《锡兰三王子》的书在威尼斯出版。其中一则故事里,锡兰国王把三个王子送到国外历练。他们遇见一个人丢了骆驼,便问那头骆驼是否瞎了一只眼,少了一颗牙,还有点儿腿瘸;又问骆驼是否一边驮的是奶油,另一边是蜂蜜,背上还骑了个孕妇。失主闻言大惊:你们怎么知道?骆驼肯定是你们偷了。于是把他们告到皇帝那里。王子们争辩说,他们从没见到他的骆驼,只是看见道旁草丛只有一侧被啃过,咬痕间总有几根未啃断的茎叶,一定是吃草的动物独眼而齿缺;地上还有人的足迹,歪歪扭扭,那是因为骆驼附身让主人离鞍时,腿脚不灵便;至于奶油和蜜,那是从麇集的蚂蚁和苍蝇看出来的。皇帝被这番推理说服,给了三个年轻人重赏,并留他们在宫中做官。18世纪的英国贵族文人沃珀尔曾在信中提到这个故事,说那三个东方王子找到骆驼,完全是撞大运。他由此杜撰了一个新词serendipity,表示意外的好运。用这个词描述《玫瑰之名》问世后的际遇,实在贴切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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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4-11 19:17:19 | 显示全部楼层

作为小说家出手爆红,也会带来奢侈的郁闷。有人怀疑他在电脑中安装了管理成功小说套路的程序。此说虽属无稽之谈,却也道出他的写作高度理性——把各种知识和叙事类型作为风格资源加以管理。这毕竟是一个分析过无数文学案例的符号学家。他从未发明任何风格,仅仅通过现有技术的混搭应用,改变了业内的游戏规则。而这也是创新的当代含义。艾柯本人曾表示痛恨这本书,因为后来的新作即使写得更好,公众还是把他说成《玫瑰之名》的作者。对于很多人,该书更像一座镜像迷宫,欲入无门,只能当成装逼的摆设。说到装逼,也听到过一些人贬损他的逼格,因为他的行文当中混搭了各种很陋的文化元素。他爱看小人书,还研究007,貌似不那么“纯文学”。

依笔者陋见,这和人们懒惰的习性有关。我们惧怕处理繁冗的信息,喜欢横式直接给出的得数。说得严重点儿,这是一种危险的心理状态。艾柯说他十多岁的时候,父亲要他去买一份报纸;那天传来消息,说墨索里尼被抵抗组织逮捕枪毙了。他跑到街上,看见报摊手摆出各种不同的报纸,头版文章对“领袖”的报导完全不一样。它们分属不同政治派别。他随便买了一份,看见上面的一篇宣言,由好几个政党的领袖共同签署。在这之前,他还以为意大利只有一个政党,就是法西斯党。独裁者总是偏爱单一化的。对于他们,一切都应该成为艾柯所说的“封闭文本”。

依笔者口味,艾柯后来至少写过一本更好的小说,就是《傅科摆》。在这部同样带有百科全书色彩的小说里,三个的出版社编辑扮演智力上的三剑客。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看到一份中世纪的加密文件,据说出自神秘的圣殿骑士团。这是十字军时代的一个武装教团,为前往耶路撒冷朝圣的香客提供保护,并在圣地承包工程,替参加东征的贵族理财,为此还建立过一套类似中国古代“飞钱”的信用体系。也就是说,他们兼营镖局、钱庄和建筑公司。1407年,深陷财政危机的法王菲利普四世见财起意,借口协助教皇调查骑士团崇拜异教偶像,亵渎圣物,然后把教团首领悉数捕杀,并将财产抄没入库。行刑那天,绑缚在火刑柱上的圣殿骑士团首领雅克·德·莫莱,面朝巴黎的圣母院方向,双手合十祈祷。当火焰升起,现场的观刑者听到他高喊“很快你们就会在上帝面前见到我”,就像中国人诅咒死也饶不了你们丫的。

圣殿骑士团徽章

小说中,米兰一家出版社的三个编辑根据一份猴年马月的发货清单,杜撰出一则阴谋论:圣殿骑士团部分成员逃过清洗,藏身欧洲各地。这些幸存者发现,地球表面被神秘电流环绕,而控制它们的装置,就是盛过基督之血的圣杯。找到它,就掌握了和整个世界讨价还价的筹码。每隔120年,他们都会派出代表,按照事先约定,和其他分支的成员会合,交换研究信息。16世纪末,藏身法国的骑士团成员渡过海峡,北上密会英国同袍未果。此处正是艾柯布设的叙事拐点。当时,即1582年,教皇贵勾利十三颁布历法改革敕令,废除误差明显的儒略历。对罗马教廷深怀戒惧的英国王室怀疑其中另藏机诈,执意不奉新颁正朔;迟至1752年,他们才接受了沿用至今的格列历,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公历。结果来自法国和英国的两拨人,根据各自国家的历法安排接头时间——相差整整十天——结果失之交臂。当时正是文艺复兴的高潮,西方陷入历史性的知识狂热。讽刺的是,圣殿骑士团的知识研究计划,却在此时阴差阳错,陷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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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4-11 19:17:39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当代。沉浸在中世纪秘术文献中的三个编辑说鬼见鬼,发现整天谈论的地下社团,就是身边的熟人,来历可疑,却都不像危险分子。这伙阴谋家威胁编辑们交出向壁虚构的秘密。这些文弱书生不是电影里的印第安纳·琼斯,灾难临头他们只有任人宰割。其中一位,在巴黎的工业技术博物馆,被绞死在傅科摆的钢缆上。按照故事中的说法,某年夏至黎明第一道曙光的投影,将指向骑士团秘密地图上的藏宝地点。

傅科摆

艾柯的高明之处,是对曲折晦奥的内容举重若轻,铺陈出一个充满阅读快感的惊险故事,而且不乏轻薄还挑的喜剧性。小说不时拿各路大咖砸挂,抖机灵。当思想左倾的男主角谈到对于马克思的热爱,他的理由是那些政治经济学手稿文风优雅性感,可以看出伟大导师和燕妮干坏事,感觉一定超爽。反之,假如身边换成克鲁普斯卡娅,那你只好去写《国家与革命》。

艾柯属于我们这里所谓的“知识型写作者”。不少文学业内人士视其为旁门左道,认为无助于揭示人生经验。人情练达即文章,这是我们经常听到的说法。假如把“人情”二字看做一个缩写,那么它所指的是人类情感,还是人情世故?对于知识的好奇,以及超越性的宗教情感,是否属于人情之列?那些心智更为健全的读者,是否有权在政治博弈、姑妇勃蹊之外的科学、法律、艺术、冒险等人类活动范畴,得到文学性的解释和满足?一些人称为知识的,对另一些人正是经验。正因为如此,笔者会在闲暇时拿起一本艾柯,而不是张爱玲。同时这种写作又很容易成为另一些聪明人的效法对象。这里被忽略的是,艾柯首先是一个文艺复兴式的通才。他的小说中,警句和叙述炫技比比皆是,但我相信这些噱头的设计,首先建立在学术生涯中产生的无数废卡片上。没有这样一层废纸打就的地基,所有的摹写,只会导致画虎不成的尴尬。

当然他还写过好几本其他小说。此外作为学者,艾柯的主要成就是在符号学领域。作为一个门外汉,对此不敢妄议。此外他在中世纪研究方面卓有成就。这一点,一般读者则能通过他的小说写作,窥知万一。在文化随笔集《超级现实游记》中,他讲到1970年代初次访问纽约,仰观曼哈顿的摩天楼群,联想起欧洲古建筑的哥特式尖塔,进而想到西方文明将再次中世纪化。也许他已经感到了“地球村”整合的同时,隐秘的断裂割据。至少在文学方面,《哈利·波特》的爆红,《指环王》的再次风行,以及后来出现的《饥饿游戏》、《冰与火之歌》等等,多少印证了他的判断。

(本文原标题:《不是小说,是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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