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hka原创：培养学术精英的巴黎高师今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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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高师今昔（Ecole Normale Supérieure）作者：ishka
巴黎高等师范学校（Ecole Normale Supérieure）始建于法国大革命之后的督政府时期，在1800年后拿破仑领导下的法兰西第一帝国时代开始运作。当时的法国大学（如著名的巴黎索邦大学）都是在教会的控制影响下，尽管督政府和法兰西帝国政府已不像大革命时代在罗伯斯庇尔领导下的雅国宾党政府那样激进，但仍不能得到思想、行为都很保守的大学的支持。然而经过了法国大革命的腥风血雨之后，拿破仑无意再发动一场国内的文化教育大革命，于是他决定重新建立新的平行的高等教育机构，为法国培养急需的各类人才，这些学校统称为Grandes Ecoles。 他们中最有名的两所学校为：1）巴黎高师，主要以培养理论型人才为主，其目标为培养老师的老师。2）巴黎高等工业科技学校（Ecole Polytechnique），主要以培养能够迅速掌握当代科技知识、文化动向……的新型国家公务员、军官等为主。这两所学校不仅是法兰西文化、科学、教育的骄傲，也是全世界公认的文化、科学、教育的明珠。以高师为例，在二十世纪，它为法国培养了十位诺贝尔奖得主和十位菲尔兹奖得主。 同时，它还曾培养出众多虽没拿奖，但却是可以永垂史册、开创百年潮流的科学、文化人才，如数学界的勒贝格、伽罗华等人。I. 巴黎高师的生源法国高中生（16-18岁）在毕业时一部分人选择进入预科，另一部分人选择进入大学（无入学考试）或直接就业。预科教育的基本内容是大学一至二年级包括某些三年级的专业课，教学方式基本上是中学式的小班授课（20-30人/班），大量的练习、作业，非常频繁的考试（包括笔试和口试）。笔者曾参观过法国最好的路易学校和凡尔赛学校，并观摩教学、考试，与数学教师交流。这类好的预科学校的教师都具有专业博士学位，作出过相当出色的科研工作，但在职业生涯的选择上，他们更愿意以教书为主。他们没有科研任务，享受大学教师/教授待遇，教课时数在12-16小时/周，很多的工作时间用于认真批改作业、通过考试测试学生、辅导学生、进修以理解当代科研状况使思想不致落伍。对于预科中的学生，他们有最多两年的学习时间，可以报考一次高师或高工。如果考试失败，他们可以再考Grandes Ecoles系统中的其他学校成为某类专业技术人员, 或转入大学作为普通学生学习，但他们基本上完全失去了通过念书在年青时成为法国精英人士的机会。所以预科学生的压力是非常大的，这也强迫他们不得不认真、刻苦地学习和奋斗。II. 高师的教育高师整个的教育理念是“以研究带动教学”。以下笔者将以高师数学系的学生选拔、师资队伍建设为主要例子，简述高师的精英教育体制。但笔者想在此指出，每个专业、学科都有自己的特色，要根据本专业作适当的调整，比如高师的物理系、计算机系的师资建设与数学系就不尽相同，而文科艺术等系也是各有特色。a)   学生选拔高师中的法国学生，以数学系为例，从预科报考的学生人数每年约2000多人，通过笔试选出前700人（左右）。从3月中下旬（或四月初开始），高师组织对其进行口试，最后选出前30名。自从1800年代建学以来，高师从来也没有扩招过，原因也很简单，它的目标是培养精英人才。不可能太多的人成为精英，这本来就是一种规律。高师每年收一定数量的外国学生，占新生人数的10%左右，数学系每年收3-5名，近n年来所有的外国学生能够受邀参加笔试的，大都为曾获得过国际奥林匹克中学数学竞赛奖的大学2年级学生，偶有极个别的情况，他们也都至少得到过国内中学数学竞赛奖。每年大致有200人左右报名，20人经过筛选参加笔试和口试，3-5人获得入学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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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   入学以后




高师学生入学以后，包括外国学生，均享受法国国家初级公务员待遇，月薪1200多欧元，外加包括一项特殊福利，即入住巴黎市中心拉丁区的学生宿舍（每人一间12平方米左右的公寓）。




在原则上学生进入高师的第一年必须完成由高师开设的8门数学课[部分学生因兴趣关系在征得系里同意后，可学习一门由高师开设的理论物理/理论计算机（非编程应用之类）的课程]，这类课程的特点是将基本知识与当代前沿研究紧密结合起来，学生在一年之后基本上可以迅速进入前沿的研究状态。笔者在此想指出：




1.          高师每学期能够开设出来的一年级数学课程每年至少有8-10门之多，供学生选择其中任意四门。学生在此有相当的自由度，这一点与美、俄的大学类似，与中大（也许是国内众多大学）强制学生上某种、某门、某位教师的课程有天壤之别。




2.          高师的数学课，每门课每学期都有一部分学生考试不及格，例如Marc Rosso教授的代数课，8年下来平均不及格率大约为40%，不及格的学生没有补考的机会，而是在下一学年重修该课以冼掉不良记录。







除了四门专业课程以外，学生还必须修习至少一门其它非专业课，以充实自己的人文知识、素养，或扩大科学视野，修习什么也是由学生自己决定的。笔者想指出，相对而言，法国的人文教育（包括我们意义上的政治教育、爱国主义教育）是相当成功的，我们所知的法国菲尔兹奖，诺贝尔奖获得主们，他们尽管都有在美国（有的在俄罗斯）顶尖大学3-5年的博士后工作经历，但他们基本上都在法国工作，将人生最宝贵的黄金时间，职业生涯贡献给了法国。他们的得奖工作都是在法国作出的。




学生在修完一年级8门课程并通过考试以后，可以自由地在巴黎其它大学选修课程（不需有成绩），并开始作研究，他（她）的导师可以是现在高师的老师，也可以是巴黎乃至法国国内任意一名老师（极个别的甚至可以采用双导师制，选择美、俄等其它数学强国的教授作为其导师）。同时，所有学生都有机会出国3-6个月（公费）去他（她）的专业上的顶级国际中心去与本专业的真正高人进行学习合作和研究，并建立学术联系。




学生在入学3-4年以后完成博士论文，将拿到法国某所其它非高师的大学（如巴黎11大，法国高工等）的博士学位，年龄在23/24岁左右。这里有一点要说明的是：高师仅提供3年的奖学金，如果超过3年，学生要在另一大学拿到奖学金、以继续其学业，拿不到奖学金将被自动淘汰。




高师的好学生博士毕业后，基本上都会去美国的顶尖大学（哈佛、耶鲁、普林斯顿、柏克利等），也有的因为专业原因去俄罗斯（莫斯科大学、圣彼得堡大学、新西伯利亚大学、喀山大学等）或英国（牛津、剑桥大学等）等一些西方先进国家（近几年也有去日本）工作3-5年，在这段博士后作完之后，大都回到法国在CNRS或大学拿到职位。有一点笔者想指出的是，这些优秀毕业学生中的外国人最后也大都成为了法国的教授，在法国工作，足见这一系统为法国的贡献以及它展示出的向心凝聚力。法国的工资不到美国的一半，所有这些人都完全有能力在美国得到工作，我认识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拿到美国顶尖大学，如斯坦福、哈佛……的终身工作而最终放弃回到法国。如何能做到这点，也是我们应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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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I. 高师的教师队伍




高师的教师队伍包括教学人员（教授、讲师）、CNRS研究人员、以及外国访问教授三部分。他们的作用是不一样的，以下笔者将分别叙述。




高师没有自己的教师，它所有的教师都来自法国其它大学或CNRS（即他们的“人事关系”隶属于法国其它大学）。在这里，大学教授们的工作以教书为主，而CNRS研究员主要是做研究并且组织与研究相关的学术活动（如讨论班、国际学术会议等等），同时他们要带动学生的研究工作。他们在高师工作期间，其工作安排（教学、研究……）由高师决定，原单位不得干预。以数学系而言，这些教师一般是中青年教师，在高师工作5-10年，包括教学、研究、组织讨论班、辅导学生……等，绝大多数人把这段时间看成是他们人生中最黄金的一段时间。但因为他们工作一段时间以后有一个所谓的再分配问题，所以他们仍然非常刻苦、勤奋地在工作着。有数位法国的菲尔兹得主的获奖工作是在高师工作期间完成的。通过一段在高师工作的时间后，这些人大都重新在法国大学找到一份比去高师之前“更好”的工作。




高师中的法国国家科研中心（CNRS）实验站：CNRS在法国高等教育科研中起着重要作用。CNRS研究人员全部分散在各个大学中，而不是像中国科学院那样独立地呆在科学院各个研究所中。在大学（包括高师）中，CNRS的研究员的基本任务是研究，他们的职位是终身的（人事关系属于CNRS,并不属于大学），但是他们的职位级别、薪金比同级、同资历的讲师、教授略低（主要是因为他们不教课，全职作研究）。但CNRS人员享有极大的自由度，每年只需在法国工作六个月，余下时间可以在享受法国工资的同时拿到去世界上任何一家高等教育研究机构工作的资助。一般来说，法国年青科技工作者们更加愿意加入CNRS，这样可以全力作研究，然后在30-40岁之间，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再通过竞争进入大学成为教授。CNRS的研究人员的工作在高师除了作研究写论文，他们还积极组织一些主题讨论班、国际学术会议。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在科研方面极其活跃，对高师学生的科研热情有很大的激励作用，同时，年青的他们可以在研究的技术问题方面给予学生更多的帮助与支持。




高师数学系每年都请12个人/月的外国访问教授来高师开课，主持讨论班。这些人一般都是行业中时尚的创造者，或正在作出重要工作的领军专家。他们的课程将整个世界的科技新潮流、动态展示给高师（乃至巴黎其他大学）的老师和同学们，不停地为高师的学术注入新的思想和血液。同时，他们在高师期间，除了授课以外，和年轻的学生有着密切的，多方面的学习和生活接触，也为他们了解这些未来人才的实力提供了机会。高师许多毕业生毕业以后可以立刻进入法国以外的国际顶尖级学术机构作博士后或工作，他们的学术能力能够在较早时得到国际学术界的认可，和这一访问国外教授制度是密不可分的。







笔者想指出一点，作为大学，尽管也作一定的研究工作，但其目的是由大学本身的定位而决定的教学及教学组织工作。在西方（包括法国、俄罗斯大学）的顶尖大学中，老、中、青年教授们的任务是不一样的，尽管他们似乎都要完成一定的教学任务。在这点上，我们的管理是相当粗糙的。孙中山在评价西方社会的优点时说道“人能尽其才，物能尽其用，货能畅其流”，我们在我们的大学管理上也应该好好向西方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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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还有另外一个专门培养未来国家公务员等实用精英人才的学校，巴黎高等工业技术学校（Ecole Polytechnique），

也是由拿破仑创立的，由于其培养目的不同，其对学生的训练方式，授课内容，。。。 与高师有着非常大的不同。

在Grande Ecoles 系统里，各类精英学校的培养方式都有着自己与众不同的不同特点，这应该是全世界最有意思的一个教育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