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金融时报》: 新冠疫情和经济滑坡对女性的打击最大

寒冬开梅

　　希尔：琳达•斯科特的研究发现，女性实现平等经济发展受到阻碍，而新冠疫情让这一点更加明显。




　　2020年8月6日 15:34 英国《金融时报》 安德鲁•希尔


　　琳达•斯科特(Linda Scott)花了数年时间收集有关性别不平等的数据和探索女性受压迫的黑暗历史。作为一名学术研究人员，她记录了从加纳和乌干达的村庄到美国商学院校园中女性实现平等经济发展受到阻碍的第一手经历。


　　但真正让她面对这些问题的却是新冠大流行，她是在照看小外孙女时感受到问题所在的。


　　随着美国的托儿所纷纷因封锁而关闭，医院挤满新冠肺炎的病患，斯科特身为急诊室医生的女儿突然进入了随时待命的状态。与此同时，她那位建筑师女婿也投身于改建厂房的紧急项目以生产应急物资。


　　全家一致认为，由斯科特照看她四岁的外孙女最为保险。于是，他们在斯科特位于美国东海岸罗德岛的家中开始居家隔离，摆在面前的是一个个紧迫的截止日期，斯科特的书《双X经济》(The Double X Economy)也即将出版。


　　琳达•斯科特是牛津大学(University of Oxford)创业与创新荣誉教授，她讲这个故事并不是因为她情况特殊。事实上，恰恰相反：她在封锁期间的经历突显了她发现的、影响发展中和发达经济体女性的一些共同问题：“这场大流行病和经济滑坡使这一特定的全球性模式或许变得空前明显，因为这场疫情的影响在哪里都一样：它对女性的打击最大，原因也是相同的。”例如，斯科特表示，新冠疫情冲击了育儿业、服务业、兼职及低收入岗位，而女性在上述领域的参与比例格外高。


　　双X经济是斯科特在本世纪头十年提出的一个理念，主体是女性，就像零工经济的主体是独立工作者一样——“它是全球体系可识别的一部分”，拥有“特定的经营方式，以及典型的产品与服务”。她写道，当女性被赋予充分参与经济的能力与权利时，她们的参与“为所有公民创造了更好的环境”，并在最贫困的国家减轻了贫穷与苦难。


　　不过，她指出，这一经济潜力的巨大来源——如果将美国的双X经济作为一个单独的国家进行评估，规模将足以加入七国集团(G7)——在很大程度上被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们忽视了。英国《金融时报》曾两次采访斯科特，一次在今年3月，当时疫情正逼近美国，另一次在上个月，在第二次采访中，斯科特概述了她的担忧：应对疫情及其后果的紧迫压力将加强他们把女性“不当回事”的倾向。她表示，“掌权者”会说：“‘我们必须把重点放在实体经济上’——而这指的是男性”。


　　斯科特曾与零售商沃尔玛(Walmart)和化妆品公司雅芳(Avon)等跨国企业密切合作，研究他们的供应链和分销系统如何帮助南非和肯尼亚等国的女性进步。然而，她发现，其他公司的性别平等举措或许不那么可靠。在他们为生存下去迎战这次疫情引发的、即将到来的经济衰退之际，“不认可两性平等努力和不太了解情况的”企业领袖们可能会主张暂且搁置性别平等方案。她表示，新冠病毒“给了他们一个现成的借口。”


　　斯科特的本科专业是英语和历史，毕业后获得了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和传播学博士学位，她在上世纪90年代开始了自己的学术生涯，研究广告与市场营销。一些女权主义者认为化妆品和消费品公司具有剥削性，斯科特并不接受这种观点，相反，她看到了这些企业的产品和全球化的结构都可以促进女性的经济进步。


　　“如果你有一张《权力的游戏》(Game of Thrones)中的大战桌，所有将军都站在桌旁，如果战场是世界经济，那最引人注目的特征之一就是跨国公司的供应链。”斯科特解释道。“所以从效率的角度，从尽快实现目标的角度，你会真的希望与他们合作，因为那是你的主航道。”


　　然而，过去五年，她对“市场女权主义”的热情逐渐减弱，因为她日益认识到，如果不受约束的自由市场在系统地剥夺女性获得金融、资本、经济及商业实力的机会，那它对女性就毫无助益。


　　她不仅关注女性在中国或古巴等专制国家遇到的挫折，还关注她们在成熟市场民主国家的处境。“在美国，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堕胎权问题上，这当然是现下最前沿和最中心的问题。”她说。但他们“并未真正注意到保守派法官基本上妨碍了女性上世纪70年代赢得的就业权”。


　　在两次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之间，斯科特还注意到乔治•弗洛伊德(George Floyd)被明尼阿波利斯警察杀死而引发的抗议活动日益增多。她在南方的民权运动中长大，并表示她被种族主义“吓坏”了。她指出，关注“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运动很重要，“因为一场运动只会偶尔被大家关注”。


　　同时，她意识到，过去女性的权利受到排挤，如上世纪70年代和平运动“不愿将女性运动列入其议程”时那样。同样，她也警惕企业有时的一种倾向——将性别多样化塞到更广泛的“可持续性”预算中。她表示：“当性别问题与其他有意义的事情混在一起时，往往就会消失。”


　　尽管斯科特提供了基于数据和研究的证据来支持她的观点，即女性正遇到阻碍，但她仍对双X经济的前景和潜力充满希望。她将书的最后一章改写得更加乐观。她决定，尽管充满激情，这本书也不应被视为“愤怒女权主义者的咆哮”。


　　她认为，将她的书与那种论战区别开的是，她为自己的案例引用了大量证据，概述了个人、企业、以及全球组织应采取的实际举措，并公开邀请男性加入她所称的“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事业之一，或许也是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事业之一”。


　　不过，她仍预计会听到人们提出各种新的借口来为不继续推进这项事业而辩解。可能会有这样一种观点：与更多元化的团队相比，现有的同质化团队在即将到来的经济衰退中将做出更好的决策。对此她反驳道：“做不出好决策的原因之一是你忽视了一半的人口。”


　　译者/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