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人何以掌舵如此多的全球好公司

夺标

印度人何以掌舵如此多的全球好公司

鲁帕·苏布拉马尼亚（Rupa Subramanya）

2015-08-21 14:30 来自 澎湃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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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众的想象中，印度之所以最为人所知，或许是因其输出了咖喱菜、瑜伽和宝莱坞电影。但另一种输出品也正在成为赢家：大型跨国企业的首席执行官，其中若干企业位于美国。新近加入这一日渐壮大队伍中的是出生于印度的桑达尔·皮查伊（Sundar Pichai），他刚被任命为重组后的谷歌公司首席执行官。在他之前，出生于印度的萨蒂亚·纳德拉（Satya Nadella）于去年成为微软公司首席执行官；来自印度的首席执行官已经或者会继续执掌诸如花旗银行、万事达信用卡和百事公司这种大型企业。

桑达尔·皮查伊（Sundar Pichai）

萨蒂亚·纳德拉（Satya Nadella）

根据《哈佛商业评论》刊发的一项研究，自2013年年中起，印度为那些总部不在其母国的《财富》杂志全球五百强企业贡献了30%的首席执行官。这一比例令印度在版图上可以与瑞士和英国这样的国家相提并论。由于这些职位至关重要，出生于印度的那些首席执行官在竞争惨烈的全球商业竞技场上的成功，引来了他们的印度同胞相当多的关注。想想看，直到最近，印度仍被视作贫穷困苦的同义词，而眼下，这个国家正在向全球性的标杆级企业输出世界一流的首席执行官。这是民族自豪感的源头。

但多半而言，诸如纳德拉和皮查伊这样的个人，是在美国而非印度的顶级大学和企业获得他们的研究生训练和管理专业技能的。换句话说，这些出生于印度的首席执行官在美国取得的成功，关乎美国做对了什么——或者至少是在9·11事件之后移民审查变得愈发严格之前曾经做对了什么——的象征意义，与关乎印度做对了什么的象征意义一样巨大。事实上，那些成功故事或许与印度次大陆出了什么问题更加有关。

至少对印度人来讲，值得自豪的一点是，在这一领域，印度人正在击败他们的主要竞争对手中国。确实，在2014年2月纳德拉获得微软公司任命之后，中国出现了不只是一星半点的自我反省：据2013年年中的数据，有三位出生于印度的首席执行官正在印度之外领导《财富》杂志五百强企业，而中国在这方面毫无建树。这三位印度人是钢铁巨头安赛乐米塔尔公司（ArcelorMittal）的首席执行官，德意志银行的贾殷（Anshu Jain ）以及百事公司的卢英德（Indra Nooyi ）；纳德拉和皮查伊现在已将这个总数增加到五人。（安赛乐米塔尔公司首席执行官为Lakshmi Mittal，同时担任该公司董事长；贾殷为德意志银行联席首席执行官[Co-CEO]；卢英德同时担任百事公司董事长。——译注）

Lakshmi Mittal

贾殷（Anshu Jain ）

卢英德（Indra Nooyi ）

中国之所以在这方面表现差劲，有一些简单原因。受过大学教育的印度人一般都能讲流利的英语，并能轻松适应美国的企业文化；而他们的很多中国同道尚做不到这一点。并且，在微软和谷歌这类科技企业的例子当中，就像是印度的那种对丰渥科技文化的天然亲近感，滋养了纳德拉和皮查伊这样的商业领袖。

但是，你不只将看到担任首席执行官的中国人远远少于印度人，在大型西方跨国企业的高级管理层，情形也是这样。何以如此？个中缘由对印度而言远非正面。相反，它提醒我们认识到中国经济的相对力量以及印度持续落后的一些领域。

比如，中国的大型企业向高级管理层支付的薪酬大体上与美国的类似职位相同，或只是略逊一筹；但依据实际汇率而非印度卢比的购买力兑换后，印度在这方面的薪酬依旧落后。2014年由咨询公司韬睿惠悦（Towers Watson）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兑换为美元后，中国高级企业管理者的薪酬平均而言是印度的两倍以上。

而且，尽管存在对中国污染状况的担心（虽然印度的污染与中国有得一比，假如不是更糟糕的话），作为受欢迎的移民目的地，中国还是轻松赢得世人厚爱。这一点可能令人惊讶。2013年由汇丰银行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在全部37个国家当中，中国位列首选移民目标国家的首位。

事实上，印度的企业似乎绝少有在全球劳动力市场上搜罗高级经理人的渴求。印度的大型企业在很大程度上依然由当地的首席执行官，通常是企业创始管理层的家族成员掌控。即便发展到了业内最顶级，印度企业依旧保持自给自足以及内向封闭的特点，一些高度全球化的印度企业也是如此。印度企业如此行事有充分的理由，尽管那不必然显示出印度经济好的一面。

若干年前，塔塔集团领军人物拉丹·塔塔（Ratan Tata）退休，之前寻找接班人的工作拖延许久。最终，如一些人先前预计的那样，塔塔的继任者并非外国人，而是塔塔家族外围成员、完美的内部人士塞勒斯·密斯特里（Cyrus Mistry）。假如印度最有世界性影响的跨国企业尚且认为坚持选用家族成员而非从海外挑选优秀首席执行官是明智的，那么，特定的地方性知识和网络——包括与强势官僚和政府部长的勾兑——在印度企业的高级管理层当中就必定依然非常重要。在这方面，印度与日本或者中国相似得多，而不那么像美国或者英国。（塔塔集团创办于1868年，是总部位于印度孟买的跨国企业集团，旗下拥有超过100家运营公司。拉丹·塔塔于2012年12月卸任塔塔集团董事长一职。塞勒斯·密斯特里在接任塔塔集团董事长一职前于塔塔集团下属多家公司任高管，其父亲亦曾任职于塔塔集团下属公司。——译注）

所以，在印度人赞扬他们自己输出优秀首席执行官之前，他们不妨考虑一下，这反映了这个国家怎样的失败。印度如何才能形成一种可以与西方跨国企业所在环境媲美，滋养诸如纳德拉或者皮查伊这种成就卓越的个人并为他们提供激励和机会的商业环境？其次，印度如何才能打造更有竞争力和富于创新精神、可以催生微软和谷歌之类新兴企业的环境？

当印度人享受同胞在美国获得的荣耀之时，真正的赢家是印度裔美国人。他们将观察那些能加以效法的模范人物，而无须担心那些妨碍其事业成功的隐性障碍——归根结底，那是非常美国式的成功故事。印度总理纳伦达·莫迪正准备于下个月访问硅谷，深入思考这一点，他或许会干得漂亮一点。

（作者系印度经济学家、评论员、自由编辑，现居孟买。本文原刊于美国《外交政策》杂志网站， 8月18日发布，原题：“Why Are So Many of the World’s Best Companies Run by Indians?”。听桥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