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松：中国救市暴露出的致命缺陷

夺标

中国股市保卫战到今天，无论股指是上涨还是下跌，都有值得检讨的地方。

　　从6月开始的股市下跌，媒体形容为抵抗系统性金融风险、股市保卫战等等，到今天，无论股指是上涨还是下跌，都有值得检讨的地方。

　　任何一个国家，都会发生金融危机或经济危机，这种资本投资收益率曲线变化的结果，是不可避免的，每次危机都是生产要素价格重置的过程，应对的好，就会成为一个国家经济起步的新起点，应对的不好，就是灾难，将以往很多年的发展成果丧失殆尽。

　　历史上，应对金融危机的例子很多，但两次危机对今天很有意义：

　　第一次是1910年，曾发生橡皮股票风潮，直接导致大清帝国破产。

　　故事的原委是：1909年起橡胶价格的迅速上涨，推动相关公司的股价上涨。而银行、票号对橡胶公司股票的融资也十分宽松。

　　先是外商银行将抵押折扣放宽到50%-80%左右，上海各钱庄和华商银行其后跟随，融资买股一定程度上对橡胶的股价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用今天的术语来说，就是银行配资买股。

　　股价的上涨和金融机构的推波助澜，随之而来的是大量的橡胶公司新股票的发行，在中国，时代不同了，这一特性一点未变。

　　中国的钱庄在此次风潮中介入很深。据东亚同文会的报告，橡胶股票的投资总额约为6000万两(白银)，其中70%至80%的股票为中国人所有。钱庄不但放出贷款供人买股，自己本身也购入股票。

　　1910年中，美国对橡胶实行了限制消费的政策。6月国际市场上橡胶价格持续下跌，到7月底便降到九先令三便士，随后更猛跌到六先令。

　　橡胶价格下跌带动全球橡胶公司的股价下跌。大清朝因股票价格的下跌爆发了金融危机，大量的钱庄倒闭。

　　上海道台蔡乃煌和上海商务总会会长周金箴，乘专车赶到宁波面见两江总督张人骏、江苏巡抚程德全报告。

　　张人骏转奏朝廷，由于当时的清朝已经是赤字财政，只能于7月27日批准向外国银行紧急借款。

　　8月4日，蔡乃煌与9家外国银行签订“维持上海市面借款合同”，借款350万两白银，同时蔡乃煌拨出上海官银300万两，存放于源丰润和义善源及分属庄号，上海市面暂时趋于平静。

　　9月份，清政府要从“沪关库款”取出190万两偿还庚子赔款(八国联军的战争赔款)。蔡乃煌鉴于这笔钱已经用作救市且上海金融市场尚未稳定，请求朝廷从大清银行里拨付200万两垫付。按照奏折的性质，蔡乃煌的奏折交度支部处理。

　　度支部侍郎(副部长)陈邦瑞与蔡乃煌素有嫌隙，指使江苏巡抚(当时上海归江苏管辖)参奏蔡乃煌，说他妄称市面恐慌，恫吓政府，不顾朝廷颜面，拖付“庚款”。

　　清廷立即将蔡乃煌革职，蔡乃煌再次致电军机处，要求宽限时日，再次申明万不可从源丰润等钱庄急提“沪关库款”。

　　源丰润和义善源之所以称雄全国，是因为它们不依靠外国银行的拆款，它们获得了上海道官银的支持，上海官银约有十分之六存于源丰润系，十分之四存于义善源系。

　　军机处依然视为恫吓，严加申斥之外，限令他两个月交割完毕。蔡乃煌羞愤交加，只得向源丰润和义善源催要官款，一举提款200多万两。

　　蔡乃煌的提款，加上10月7日外国银行突然宣布拒收21家上海钱庄的庄票，使得源丰润倒闭，牵连6家大型票号倒闭。

　　外国银行见状开始停止拆款并追回欠款，风潮初起时，外国银行对上海庄号的拆款尚有1000万两左右，源丰润倒闭前还有640万两。

　　至12月初，拆款降至60万两左右。源丰润倒台之后，度支部电令大清银行紧急调运100万两白银至上海。12月11日，由两江总督张人骏出面，向汇丰、东方汇理和德华三家银行借款300万两，年息7厘，期限6年，以江苏盐厘担保。

　　但金融危机的第二波来势更猛，上述救市无济于事，至1910年春节前，又有30余家钱庄倒闭，3月21日义善源宣布倒闭。

　　源丰润、义善源分号遍布全国，它们的倒闭致使营口、北京、广州、重庆等城市陷入一片恐慌。

　　这场金融危机之所以恶化到全国，源于清朝是赤字财政，救市需要借助于洋人，不能及时投入救助，而且偿还庚子赔款，直接导致金融危机恶化。

　　金融危机发生时，有健康的财政，就可以让危机的损失最小化，没有健康的财政，危机就会恶化。

　　本次股票下跌，无论管理层怎么说，最终的效果如何，央行的流动性支持起到的是决定性的作用，财政无能为力，这就是本次股市下跌露出的第一个致命缺陷。

　　很多人会说，现在是21世纪，印钞机有无限的动力。事实上，印钞根本就不能救市，源于今天即便可以躲得过去，但是通胀上行、汇率承压的时候哪?印钞机就出现了故障，只能对着危机干瞪眼。

　　中国已经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向外国借款救助危机，谁可以帮助?欧洲日本自身债务沉重，俄罗斯印度巴西等金砖国家没有能力，或许只能向美国人求助了。

　　何况，央行本身就在用印钞救助经济增长、救助楼市、救助股市、救助地方债，最终就是股市和汇率问题一起爆发，一个国家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印钞上，就相当于站在刀尖上，时刻都可能掉下去。

　　恢复财政的健康刻不容缓，不要再用举债保经济增速，更需要精兵简政缩减财政开支，提高财政的运行效率。只有恢复健康的财政，才是抵抗未来危机的唯一途径。

　　第二次是1997年，东南亚爆发金融危机，索罗斯等人横扫东南亚，但是在韩国遭遇了挫折。

　　韩国人将金银捐献给国家，保护韩元的汇率，这是一个团结的民族才能做出的选择，最终，韩元汇率转危为安。

　　相反，沪深股市下跌的时候，大家都是恐慌而逃，几乎是不计成本的要逃出生天，散户、基金都是如此，很多中小板的股票十几天跌幅达到三分之二。

　　这说明，政府的号召力很有限，即便政府发出救市号召以后，周一至周三，无数恐慌盘一样蜂拥而出，每天都有上千只股票跌停，每个人都想自己首先逃出去，至于股市崩盘的后果，没人考虑。

　　实际上，也真的没必要考虑，因为沪深股市就是一个圈钱的场所，充满老千，让大家为国牺牲，有点勉为其难。

　　想想那些老虎和苍蝇，贪腐金额动不动都是数千万甚至上亿，甚至数十亿，当金融危机发生时，希望大家为了国家捐献金银甚至外汇，有点不现实。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这就是一群绵羊，没有凝聚力，没有丝毫抵抗金融危机的能力。

　　希望管理层好好想一想，先要解决沪深股市到底为了谁的问题，然后解决经济发展是为了谁的问题，这两点如果不是为了普通百姓，最终对于金融危机就没有抵抗能力。

　　民族凝聚力永远是抵抗任何危机的基础。这是本次股市危机露出的第二个致命缺陷。

　　中国应对经济危机也有优势，比如不准许大股东减持，公安查处故意做空股指期货(任何一个做空股指期货的，只要不是套期保值，原则上都是恶意，都应该属于查处范围)等等，可以大幅度突破市场原有规则，这对应对危机是有利的。

　　本文作者：如松，知名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