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提问: 1.共识网:为什么唐纳德•特普朗如此受欢迎? 卡梅隆·蒙特(Cameron Munter): 我认为特普朗变成了一种民众愤怒的宣泄渠道。美国一些政策的确需要我们去反思,但是更为关键的是,一些美国人认为自己被美国的政治结构、政治系统所忽视,很多的人在民主党的阵营中,但是他们没有接受良好的高等教育,有很多是白人老年群体,请原谅我的话有些直接,但我希望能说明问题。这些人处于、或者认为自己处于不利的环境下,生存缺乏资源,找不到工作。当下在美国很难找到一份制造业相关的工作。作为弱势群体,他们感到自己的利益并没有被代表。由此,特普朗成为了民众泄愤的工具。 另外,在过去的8年中,华府忙于各种利益博弈,无暇解决实际问题。这是美国人民普遍感受到并且愤怒的原因。特普朗的成功或者说特普朗的人气高,在于他成功操纵媒体,在于他的语言风格。作为(政治系统)内部的人,他清晰地表达了(政治系统)外部人的心声,这是一部分强有力的民意,所以很容易吸引那些认为自己没有被代表的选民,使得特普朗自己变成了一个可以帮助体制外的人民对抗体制的形象。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作为弱势群体代表的特普朗本身非常富有,而通常很富有的人会要求其他并不富裕的人,不要具备过高的依赖性。特普朗是利用自己的财富,而不是借用他人的特权。他的个人魅力的确体现在操控媒体上。他雄厚的财富保证他会有自己强有力的竞选团队。他也会成功地吸引更多愤怒的选民,从而得到很高的支持率。 乔尔•考恩(Joel H. Cowan) :天主教基督徒可能会投票给特普朗。投票给他的人,可能并非出于意识形态而出于他当选后自己所在群体受到的影响。 尤金•哈比格(Eugene E. Habiger:特普朗有数以百万计的竞选经费,主要投放到3家媒体。CNN, FOX news,ABC, 这是他为何如此受欢迎的一个原因,如果他在某地演讲,就有机会得到网站头条的报道,这是一种不可思议、频率极高的曝光率。 詹姆斯·布莱克(James R. Blaker):密歇根大学曾经做过调查,关于“最近的3场大选里,你投票给谁?“唐纳德•特普朗的支持率非常高,民意调查显示选择特普朗是因为他的个人魅力。过去有30%的人把票投给特普朗。如果这种势头一直保持下去的话,特普朗胜选的机会就可想而知了。 2.腾讯网:刚才的演讲中,州长先生明确指出支持希拉里,我想问其他几位发言人,你们支持谁?为什么支持你他、她? 约瑟夫·比尔德(M. Joseph Bild): 我会等到最后把票投给第三党。 腾讯网:如何定义第三党?为什么要投给第三党派? 约瑟夫·比尔德(M. Joseph Bild):希拉里并不是那么合格的总统候选人,特普朗也不是,所以我在等第三党派的候选人。 腾讯网:关于第三党候选人,是假设还是真实会发生? 约瑟夫·比尔德(M. Joseph Bild):我想有机会的话第三党候选人还是会脱颖而出。 卡梅隆•蒙特(Cameron Munter) : 我来补充一下,实际上美国历史上的确出现过两大党以外的候选人,虽然他们都没有能够成功成为总统,但是历史上的确有第三党派人士出来参选。但我会投票给希拉里,当她任职国务卿时,我作为大使,曾为她工作过。 尤金•哈比格(Eugene E. Habiger): 53年前我和一位问过同样问题的女士结婚了,我们讨论过很多次,我们也互相问会把票投给谁,当年德克萨斯州初选时我们去投票,但是直到2个月前,我还是没有告诉她我把票投给了谁。 乔尔•考恩(Joel H. Cowan):我投给希拉里。 方大为:我不太希望回答这个问题。但既然你问到了,我就诚恳地作答一下。这对我来说比较复杂的问题,所以我将从两三个方面来回答。我为两党都工作过,也都投过票,但是我更多地是投票给民主党。我认为比起特普朗,希拉里对美国的事情更有自己的见解,我也更支持希拉里的观点。有一个事实需要澄清,虽然说起来有点尴尬,希拉里作为美国总统算是合格的,我相信很多方面她都会做得很好,但我对“邮件门“事件有自己的考虑。尽管我很欣赏希拉里,但是我还是在犹豫要不要投票。 詹姆斯·布莱克(James R. Blaker): 我个人支持希拉里。 卡梅隆•蒙特(Cameron Munter) :大家可能会听到我们刚才有不同的观点,这很正常,我们也一直鼓励多样性。 3.提问:我的问题是,你们提到有关人权的问题,民主党候选人现在提起中国时尽量在规避人权问题,这是否意味着民主党现在引入其他方面的话题,在对华关系上寻求新的平衡? 包龙图(Robert L. Holden):希拉里无论在中国外还是在中国,都有提到人权问题。将问题尽量最小化,会使得(问题本身)向前发展,希拉里从20多年前就一直在争取妇女权利,这本身也有长久的实践,所以,这并不是她政治哲学观念方面的转变,而是在她看来,争取妇女权利是一项长期的工作。 4.提问:总统候选人电视辩论十分激烈,有时更像是互相攻击,而非实在地探讨具体问题,这一现象如何解释?另外,有数据显示,2015年民主党内部发生一些变化,这对美国有何影响? 方大为:感谢提问。关于第一个问题,我认为比较共和党内候选人辩论和民主党内候选人辩论,有一点最大不同。很多美国人对于共和党内辩论的一些问题感到大为吃惊,有种进行人身攻击的感觉。有很多是关于候选人私生活问题(的攻击)。比如谈论女性的长相,这样的问题一直充斥在辩论中。有一点需要承认,在两党的辩论中,的确存在一些相互的攻击,我想包括我在内的美国人,可以接受的是以政治政策(方面的分歧)为主的意见对冲,而不是涉及私生活的人身攻击,因为我们都是人。关于政治观念的辩论,希拉里对伯尼·桑德斯也有批评,但我需要说明的是,民主党内部的辩论很少有人身攻击。 另外,关于“攻击”,我还想说明一点的是对于政治口号的厌恶,很多都是负面的、空洞无物的政治宣传。各位候选人或多或少的使用广告,因为政治宣传的确有一定的效果。当你攻击竞选对手,试图告诉选民不要选择他、她时,根据社会学关于辩论的研究显示,负面的词汇、消极的评价的确会影响候选人在选民心中的形象。诋毁或者赞美你的对手,会增强自己的地位。很多人也会说自己不喜欢竞选时丑化他人形象,但是这的确发生了,因为科学研究发现负面的信息的确比正面信息更能影响人的选择。 关于2015年民主党的变化,我感到很骄傲。民主党内部的确产生了深刻的变化,这将对其今后大选产生重大影响。主要原因是,如果你看到民主党(选民)实际的不均衡,选民有西班牙裔,墨西哥裔的。但他们都会投票给民主党,这也反映出美国民主长期的进步。另外,年轻人越来越追求自由,所以他们也投票给民主党,从投票数据可看出,中年和老年人的观念也发生转变。在过去的一些年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可以代表民主党(的价值观),这说明民主党转型过程中影响力不断增强,也显示出共和党的劣势地位。除非共和党也可以迅速做出改变。 卡梅隆•蒙特(Cameron Munter):实施具体政策,几乎都需要随机应变。在实际的对外交往中,美国过去有一种传统,外交是精英人士的特权,但是现在外交政策实施发生了变化,变得越来越充满多样性,普通人也可以参与到与他人的交流中。这显示出美国人的外交理念在发生变化,不再是过去由国家主导的对外交往行为,越来越多的非政府组织等都可以参与到对外交往当中来。人们可以代表个人,代表学校事务对外交流。就像乔尔•考恩(Joel H. Cowan)一样,既是大学老师,又是企业家。过去传统中,美国企业家个人是不会这样的。这种多样性说明美国外交的变化,我们会采取更多不同形式进行“软性外交”,会有更多的普通人代表美国,而不仅仅是单独的精英主导美国外交。 5.提问:我对美国左派和国际关系领域很感兴趣,关于美国左派,如美国民主社会主义者,一些较小的机构、党派都支持伯尼·桑德斯,我的问题是这些小的社会主义团体或党派如何变成更具影响力的团体?另一个问题是,过去20年中,中美两国合作方面错失的最大良机是? 卡梅隆•蒙特(Cameron Munter) : 美国左派存在很多年,可追溯到民主党的历史传统中、事实上,在20世纪的美国,社会主义团体或者小党派的影响力并不是很大。这是二战之后很多左派以及非社会主义的左派基本达成一致的共识。21世纪,透过法国作家作品,我们能够看到左派(包括社会主义和非社会主义的左派)有再现的情况,讲一点有意思的现象,美国年轻的选民认为他们可以包容、接受传统左派的观点,所以即使从实用角度说,历史上左派对政局并未形成太大影响,但是左派的价值观点是自有其影响力的。他们与伯尼·桑德斯在某方面不谋而合,他是一个民主党内的“社会主义者”。我需要澄清两点,美国历史惯例上看,左派组织、党派等活动影响力是很微弱的,但是左派的思想再度兴起是从2008年美国金融危机以来。 方大为:感谢提问。回顾过去20年中美两国关系,首先我想说明,在很多方面中美两国的确错失了很多合作的机会。但是在这里我们首先需要提出一种质疑,如果回顾中美两国过去的交往,会发现是政府层面的合作,坦白讲,在某种程度上,只是两个国家间交往的历史。现在中美双方经常会有一些经济战略对话,世界上没有其他任何国家像中美两国一样有如此(深远的)交往。20年前,也就是1996年,当时双方还没有太多的经济战略对话,所以这无疑是一种进步。现在中美开展更多的合作,这在过去时不可想象的。从政治问题到技术问题(的讨论),都是正面积极的经验,(中美两国关系)不应该被现实中存在的小问题过分影响。关于你的问题,请让我用两点总结:一是在反恐问题上中美两国并未很好地专注合作机遇,因为中国相较其他大国在全球反恐问题上一贯保持低调,当然,中国在以自己(认为合理)的方式反对恐怖主义。问题在于,每个国家在多大程度上参与反恐问题。坦白讲,中美两国在反恐领域的合作相较双边关系领域差强人意。所以我认为,中美双方还有很多可以做的工作,挖掘双方的潜能,更加有所作为,使全球免于恐怖主义的威胁。 另外一方面,我认为中美两国还需要加强的是个人与个人层面的的交流。这里有两点需要说明,中美两国个人层面的交流呈现出不平衡、略曲折的特点,很多个人交流都是由美国方面发起的,比如国际关系项目,领导力项目等等。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应该有能力发起更多个人方面的交流。目前个人交流的规模只有几千人几百人,但是我更希望的是能有成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人,都能够参与到中美交流当中来。让更多的人参与中美交流,需要更高的能力。 6.提问:我从报纸上读到,特普朗曾公开表达过对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 (TPP)的不满,我想问,唐纳德或希拉里当选后,美国政府对这一贸易协定将会采取何种态度? 方大为:我所知道的是希拉里并不反对TPP,如果她当选,顺便说一句,我认为她一定会胜选,希拉里会对TPP做出一定修改,并且这样一个全球性贸易协定应该得到执行。希拉里对待TPP的施行,会采取较为强硬的立场。相反的,我对特普朗的表态有所质疑,他反对TPP,因为这对美国人民不公平,是在向外输送工作机会。我也不认为特普朗具备改进TPP的能力。 卡梅隆•蒙特(Cameron Munter): 贸易关系问题的确是中美关系中的重大问题。但我们相信中美可以展开更多合作。 7.新华网:我有两个问题,一是为什么伯尼·桑德斯如此受到年轻白人选民的支持,尽管这一次他胜选机会好像有点渺茫,但这种高人气说明什么?另外,一些分析指出,伯尼·桑德斯还是有机会的,是什么样的机会让他在最后关头可以扭转自身局势,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乔尔•考恩(Joel H. Cowan):正如我之前提到的,桑德斯的人气来自于年轻人的处境,他们有自己的看法,会抗议,在抗议问题上,桑德斯处理的很好。但是我不认为桑德斯最后可以扭转局势,成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 包龙图(Robert L. Holden):民主党党内为大选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我认为桑德斯的竞选十分成功,他提出了很多问题,对选举本身提出了挑战,他也很好地承担了自己的责任,我认为那些问题,尤其关于年轻人的,比如教育等,折射出当下的美国文化。我也相信,未来希拉里当选美国总统后,会继续沿着桑德斯提出的这些问题,提出新的问题,并且试图解决。(结束) —听译:棠棣,编辑:黄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