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墨西哥到美国：农场里的性奴隶（图文）

夺标

农场里的性奴隶译者：深山烟岚 原作者：Max Kutner

这些女人沦陷于皮条客的柔情蜜意中，被他们欺骗，被他们带到农场的红灯区里，最终成为他们的摇钱树。如果没发生这些事情，或许她们的人生将会是另一种景致。

一辆红色的卡玛洛敞篷车飞驰着驶离南安普敦路，副驾驶座上的珍妮特看着变换的景色：从一座座平房到一块块烟草田，再到一个个苹果园。她曾来过北卡罗来纳州的夏洛特市，在一个农场里工作——但这次她不会做采摘工作——她和车里其他三个女人穿着高跟鞋和透明的迷你裙。她们感到孤单和害怕。

一想到将会受到侵犯，她们就感到恐惧。那时正值中午，在路上行进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汽车司机将车驶入了一条脏兮兮的小路，然后停在了一片廉价小木屋前，小木屋地板上都铺着垫子。这些女人们知道他名叫里卡多，这是人贩子们常用的一个假名字。这些简陋的小木屋是100多名农场工人的家。在附近一间主要的农舍里，工人们在吃午餐，他们吃的是鸡肉和米饭。他们大多来自墨西哥，萨尔瓦多，洪都拉斯和危地马拉。

有四个女人从卡玛洛敞篷车上爬下来，然后朝着小木屋附近的棚屋走去，那里是工人们存放工具的地方。屋内的水泥地已经开裂了，露出一个个脏乎乎的洞。女人们将破旧的衣服铺在地上。与此同时，男人们很快吃完了饭，在棚屋外排起了队，每个女人都有多达50个男人在等着。他们在地里干了一早上活儿，身上脏兮兮的，还散发着汗臭味。里卡多守在汽车旁，提防着警察和任何试图抢劫他以及那些女人的人。

一个接一个，男人们花上30美元便可对珍妮特和其他女人施暴。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过爱了，同珍妮特也只持续了几分钟。一些人很暴力，珍妮特确定，如果没有里卡多监视这项“交易”，他们很可能会把她弄成重伤，甚至杀掉她。她记得曾目睹这样的事发生在一个女人身上。那个女人来时没有司机和皮条客陪着；珍妮说农场工人们把尸体扔到了垃圾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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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10月11日，科罗拉多州惠灵顿市，格兰特家庭农场秋收，墨西哥农民工们在采摘有机菠菜。约翰•默尔摄/盖蒂图片社

夕阳西沉，在这一天要结束的时候，这些女人将她们收得的所有钱都交给了里卡多，然后他们又开车返回了夏洛特市。在车里，珍妮特什么也不想干，只想休息，但是她知道，她得给千里之外的老板打电话，报告这一天她接了多少客，赚了多少钱。一到夏洛特市，珍妮特就知道妓院里会有嫖客在等她。第二天的行程将会是一样的，那样的想法使她讨厌起自己来。她感到自己不是人，而是一台机器。

1999年，在其名为安东尼奥男友的逼迫之下，珍妮特成了妓女；第二年，非法偷渡者将她们带过了边境，她们和安东尼奥的家人一起住在纽约城的皇后区。在那里，她被迫在妓院工作。每隔两三周，一辆货车就会带她和其他女人以及女孩们——一些最小的女孩不过12岁——去夏洛特市。在那里，她会呆上一周或者更长的时间。晚上在妓院里，白天在农场劳工营里被迫同陌生人发生关系。

非法性交易在男人占主导的行业里很“繁荣”，比如因为使用水力压裂法开采而新兴的油气城市，军事基地和农场劳工营——最近大量的诉讼案件和受害人陈述都表明了这一点。美国国务院估计，每年人贩子们会将14500至17500个人带进美国。

“欺骗这些女人的这些机构…将她们运到交易地点，”主管纽约国土安全调查局的特工小詹姆斯•T•哈耶斯说。人贩子们在大都会地区开店——他们通常选择皇后区，因为皇后区位于连接南北各大城市的东部走廊的中心位置，而且其在纽约城有庞大的客户基础——并且还将女人们派到从佛蒙特州到弗罗里达州远远近近的农场去。官员们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困于这种从城市到农场的性交易链中，但是专家们称这个数字在逐年增长。一直从事农业区性交易研究的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兼职教员基思•V•布莱泽说，最近这几年之前，女人们出于经济上的需要，自己到农场劳工营卖淫。然而，现在却出现了犯罪集团元素，他称“其他人认识到这可能是一种可依赖的收入来源”。这不是说女人们卖淫谋生，而是指人贩子将她们带到农场去，作为更庞大的多个国际“业务”的一部分。

在某些情况下，皮条客们会假扮男朋友来引诱受害人，带着她们穿梭于一个又一个妓院之间。在其他情况下，非法偷渡者们将女人们偷运过边境，之后迫使或强制她们卖淫来付引渡费。联合国称那些曾经走私过武器和毒品的不法分子已经将女人作为他们最新的商品。“这利润丰厚，”家庭庇护所反人口贩卖运动负责人洛里•科恩说。走私来的毒品会很快卖掉，但是对于走私来的一个女人，“一旦你把她带过边境，你就要一再使用她的身体，直到她崩溃为止，”她解释说。

对于珍妮特来说，这种崩溃持续了十多年。她要求《新闻周刊》用这个名字来代指她，还是妓女时，她最常用这个名字。“你的身体被卖掉了，”她透过家庭庇护所的一名律师用西班牙语说。“这就好像是你的身体已不再是你的了。”

加州中央山谷，法尔博附近的一块田里，农场工人们在收获芦笋。马特•布莱克摄

她的第一次

墨西哥特南辛戈距离墨西哥城东南部有两小时的车程，被普遍认为是世界性交易之都。这个小镇10000名居民中的许多人都从事卖淫活动；对于年轻的男子来说，成为一个皮条客意味着加入家族企业。“这是一个‘春’城，”人口贩卖干预法院的法官芹田斗子说，“在那里，一代又一代家庭和男人们都干这一行。”男人们从墨西哥的其他地方“招募”女人，通常假装爱上了他们，然后将她们带到特南辛戈。在那里，她们被迫开始卖淫。从这以后，许多皮条客带着他们的受害人在墨西哥城工作，一些人之后会去美国工作。那里有更多的钱赚。

珍妮特自小随祖母在普埃布拉长大，那里距特南辛戈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我的童年生活非常贫困，但是我有着能让我哈哈大笑的回忆，”她说。1998年的一天，23岁的珍妮特从工厂下班后正往家走，一辆小汽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嗨，我叫里卡多，”车里的男人说道。“我能陪你回家吗？”

“不行，”珍妮特说。“我又不认识你。”

这个男人仍坚持要送珍妮特回家，还追问他们是否可以成为朋友。当他们到达珍妮特家之后，她终于说好，他们可以成为朋友。那时珍妮特刚刚同年她幼女儿的暴虐父亲分开，并不急于将新认识的人带进她的生活中。但是车里的那个男人却一直出现。“他非常尊重我。在普埃布拉，若是一个女人同一个男人进了车里，男人最先做的事就是开始霸占她。他想立刻把你带到床上去，”她说。然而，这个男人，“表现得十分令人满意。”

家庭庇护所反人口贩卖运动的负责人洛里•L•科恩在和一名救济对象说话。刹米德尔•都莱为《新闻周刊》摄

1999年7月，在认识里卡多一年多之后，珍妮特同意搬进他位于特南辛戈的家中，将女儿留给她的祖母照看。但是当她到那里的时候，她才得知，他的名字是安东尼奥，而非里卡多。并且，他是个皮条客。他的家庭生活在脏乱不堪的环境之中，甚至比珍妮长大的地方还要差。安东尼奥的家人睡在一间房里，他们饲养的动物睡在另一间房中。下雨的时候，雨水透过天花板大量漏进来，孩子们光着脚四处奔跑，戴着脏兮兮的尿布玩耍。六个月之后，珍妮特决定离开安东尼奥，但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又留了下来。

虐待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起先，安东尼强迫珍妮特吃药流掉孩子。她那么做了。几周之后，他告诉她说她必须得成为妓女。一开始她反抗过，称她原来在一家工厂里工作得很好，而且能再找一份那样的工作。但是他坚持要她沦为妓女，最终，她投降了。她第一次卖淫是在墨西哥的大街上。她回忆，在那期间，“我夜以继日地卖淫，那感觉太糟了。”一年之后，安东尼奥告诉她说，如果他们去美国，那里的家人会帮助他们找到合法的工作。尽管很不情愿，珍妮特还是同意了。2000年6月，他们越过美国边境，来到了皇后区。

特拉斯卡拉州的特南新戈是一个有着10000名居民的小镇，作为这个国家的国际性交易中心已变得世界闻名。众所周知，皮条客家庭都有着宽敞华丽的房子。科里•斯普金摄/《纽约每日新闻》/盖蒂图片社

“被忽视了”

据估计，这个国家有300万农场工人，其中绝大多数都不是美国本地人。像珍妮特一样，他们中的大多数来美国是为了寻找机会，而且，也像珍妮特一样，他们仍在继续受着一个不利于他们的体系的折磨。郊区超市的顾客很少有人知道，就大多数美国人认为理所当然的某些权利，联邦劳工法是把农场工人排除在外的，比如加班费，休假和集体谈判。一个州接一个州，倡议者们已经试着改变这一情况，但是大农业往往会使这些努力付诸东流。

季节性作物农场工人通常会一次在棚屋里住几个月。在全年畜禽养殖场，工人们住在廉价的房子或拖车中。“平常的老百姓不会看到他们，”纽约工人司法中心的勒南•萨尔加多在谈到工人们的住处时说。“他们被忽视了。”由于他们的非法身份，工人们很少离开农场，而依靠监事和中间商送去所有东西，从杂货到医疗帮助再到女人。

这种情况是多种不稳定因素的混合体，暴力发生的时机已经“成熟”。“人们真的感到无聊，而且孤独，”冈萨洛•马丁内斯•德维迪亚说，他也在工人司法中心工作。“整整一季，所有的人都无所事事。还都是单身男人，所以酗酒，吸毒的情况很常见。”

工人们很容易将这种失落发泄在女性游客身上。农场里会发生强奸案，科恩说。“我想人们会认为当…你为了和某人发生性关系必须得付钱时，那就意味着付了钱，你就有了想对那个女人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权利，”她说。“我们救助的这些人在她们的顾客那里所经受的暴力真的让人震惊。”

关于人口贩卖事件，特南辛戈是人们关注的焦点。这个小镇大约有10000多人，其中大多数人都会否认或者驳斥任何这样的消息：他们将从其他镇里带来的女孩隔离在特南辛戈的超大房子里。佩吉•皮蒂摄/《圣地牙哥联合论坛报》/祖玛新闻社

把孩子作为人质

安东尼奥曾向来自北部边境的珍妮特承诺过更好的生活，但是他们在皇后区的居住条件却很可怖。“人们一个睡在另一个身上，所有的女人都卖淫，”她说。她得知，安东尼奥的堂兄弟们都是皮条客，操纵着一个家庭式团伙。珍妮特仍旧不得不卖淫，并且还形成了一个惯例：安东尼奥每天会去踢足球和打台球，而珍妮特则不得不在皇后区和波士顿的妓院工作。一旦安东尼奥得知有向农场工人卖春的机会，他就开始派珍妮特去夏洛特市。那里，在一条蜿蜒小路的尽头附近，有一座有着三个房间的白色房子。房子充当着妓院，向嫖客们不断地提供一波又一波外国女人。珍妮特和其他受害人会从晚上7点开始接客，一直到凌晨3点，之后睡到上午11点，接着又被载着去农场。

“我感到自己就像动物一样，”珍妮特说。“那些男人很有侵略性。他们会抓住我，会推我，会卡住我的脖子。他们会真的用劲儿挤进我的身体。所以他们完事之后，我就像解脱了一样。”许多男人看起来还吸毒；一些还拒绝给钱。她试图让他们带避孕套，但有时避孕套会破裂，又或者男人们会将避孕套摘掉。珍妮特说她流产过太多次了——她总是靠吃在妓女中使用广泛的塞特泰克药片来流产——一共有多少次她也记不清了。她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我甚至都不愿意看他们，”她提到她的顾客们时说。

安东尼奥还是答应她会和她结婚，他还告诉珍妮特说他一直将珍妮特赚回来的钱寄回墨西哥。在那儿，有人在为他们修建房子。安东尼奥的堂兄弟们对他们的受害人撒了同样的谎，以使她们心存希望和听话。“人贩子们很狡猾。他们已经断定这种招数最有效，需要加以利用，”科恩说。“这就像一个电影脚本一样。”如果一个女人逃跑或是去警察局，人贩子们也会威胁称他们会伤害她仍在墨西哥的家人。检察官们了解到，在一个为农场工人服务的团伙中，皮条客们甚至会使他们的受害人怀孕，这样他们就可以把孩子作为人质。

“人口贩卖集团会吓唬他们的受害人，因而若要使一位受害人承认他的确是受害人虽然不是不可能，但有时很难，”国土安全调查局的詹姆斯•哈耶斯说。很悲哀，即使有执法机关和律师的帮助，一些受害人仍不遗余力地保护贩卖她们的人，亦或是回到她们的老板身边，

大约在2009年，由于安东尼奥集团的一个皮条客由于家庭暴力被捕，安东尼奥飞去了墨西哥。然而，他仍通过电话与珍妮特保持着联系，期望她仍能继续工作，给他打钱。与此同时，珍妮特与她的女儿也保持着联系。她仍在墨西哥，由于出了事故需要医疗费。为了满足这些开销，珍妮特问安东尼奥她是否可以用一些她赚的钱，可是他拒绝了。所以她去了位于纽约城的墨西哥领事馆寻求建议，之后她描述了自己的窘境，领事馆工作人员同家庭庇护所取得了联系。

那次领事馆之行使得美国移民与海关执法局于2010年开始展开了一项调查。为了确定集团核心成员并对他们进行定位，调查人员监测并仔细研究了他们的电话、旅行及财务记录。在珍妮特的帮助下，官员们解救了25名受害人，抓捕了那些皮条客，还发现安东尼奥藏匿在墨西哥。2012年，官员们引渡了安东尼奥，他于2014年6月被判刑。他和三位堂兄弟都认了罪，现在正在服刑，刑期在15年至22年之间。

透过法院的文件，使安东尼奥走上人口贩卖之途的那条路变得清晰起来。他的母亲抛弃了他，他的父亲死于酗酒，在这之后，6岁的他成了一名孤儿；特南辛戈的一位叔叔收留了他，但是经常性地用鞭子打他，还让他挨饿；从小长到大，他没上过学，没有朋友，也没谈过恋爱。他的律师在一份备忘录中写道，在特南辛戈长大成人，安东尼奥看到了“一种文化，这种文化不仅包容性交易，而且还通过参与者引人注目的放肆言行炫耀性交易。”安东尼奥告诉他的律师说，“我想成为一名大人物。”

法官判安东尼奥在监狱服刑15年，外加5年的监外看管。他必须作为性犯罪者立案，并支付珍妮特120万美元的赔偿金。这笔赔偿金将来自于他作为皮条客赚的钱以及他在监狱的工作项目中所赚的钱。在监狱中，他每月将至少支付20美元的赔偿费，这也会不断提醒他他曾经做过什么。

在宣判那一天，珍妮特作为无名氏1号出现在布鲁克林区的法庭上，终于与这个奴役了她11年的男人当面对峙。“他待我不像人。他对待我就像对待一个性机器人一样，”她在法庭上说。“这些年来，我都是无声地哭泣。我今天站在这儿，这样安东尼奥和他的家人都将不再能强迫另一名女人卖淫。”

2005年3月19日，妓女们在墨西哥城默塞德附近的一条街上等待顾客。马尔科•乌加特摄/美联社

“鲜肉在这儿”

珍妮特对细节的描述与另一名受害人以及许多人提供给《新闻周刊》的细节一致。在纽约，一名先前路易斯县的农场乳制品工人称，每周一名男子都会和一些女人来农场一次，敲工人们的房门，说，“Llego la carne fresca”（“鲜肉在这儿”）以及“Tu vas a pasar”（“轮到你了”）。在纽约北部，有向农场工人营地提供服务的人称，每周他去农场，都会撞上那些受到契约束缚的女人。而且，工人们总是告诉他快点，以在“轮到”他们享受性服务之前给他们送去食物。这些女人的价格从25美元到60美元不等。

“她们本质上就是囚徒，并且她们没有自由的时间，所以一有人给她们那样的机会，她们就很容易去那么做，机会就在那儿，”阿图罗•瓦斯凯透过一名罗伯特• F•肯尼迪正义人权中心的律师用西班牙语说。他先前是一名农场工人，曾在纽约北部工作。他说他不仅曾在农场里见过拉丁美洲女人，还见过中国和俄罗斯女人。

一名受害人称她曾被迫在农场劳工营卖淫多年。她要求《新闻周刊》称她为卡特琳，那是她当妓女时用的名字。2010年，她只有13岁。完成在冰激凌商店的轮班之后，她坐在普埃布拉附近一个村子公园的长椅上。也就在那时，她未来的老板朝那条长椅靠近。那个16岁的男孩介绍了他自己。她觉得他很帅，一周之后，他们坠入了爱河。在他们相识三周之后，她就和他在特南辛戈的家人住在了一起。5个月之后，他们和走私犯们一起。徒步穿越了边境，进入了亚利桑那州。然后他们搭一辆货车到了皇后区，三天之后，他就强迫她卖淫。

卡特琳记得那些把她带到长岛，特拉华州，新泽西州和宾夕法尼亚州农场去的司机们。她一天会在臭虫丛生的床铺上“接待”30到10名客人；这些男人中的好多人都醉得很厉害，一些人还会用刀子或者剪子狠劲儿弄开他们的避孕套。“有时他们撕不开避孕套，因为他们喝得太多了；他们会发疯，因为时间到了的时候，他们还没完事儿，”卡特琳透过家庭避难所用西班牙语说。到2014年，她已经患上了阴道感染，这留给她不能忍受的痛苦。当她的老板说她不得不继续工作的时候，她决定逃跑了。她去找了警察，警察帮着她去了医院，之后又把她带到了一所安全的房子里。

她的老板逃之夭夭了，并且仍在逍遥法外。

美国国务院2010年的一份报告确定特拉斯卡拉州的特南辛戈镇为墨西哥和美国之间的性交易“重镇”。《宇宙报》/祖玛新闻社

全能先生

负责端掉安东尼奥团伙的人是詹姆斯•哈耶斯，他监督国土安全部纽约办公室。哈耶斯家人的工作也和移民有关；他的祖父是一位海关官员，他的父亲为移民规划局及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工作。哈耶斯现年41岁，是布鲁克林区的一名本地人。20世纪90年代中期，对执法工作很感兴趣的哈耶斯选择在纽约警察局边境巡逻。从那时起，他就搬到了洛杉矶，打击犯罪团伙。2009年，他干起了现在的工作。他说，自那时起，他的警察局已经解救了250多名被贩卖的受害人，实施了至少150场与人口贩卖有关的抓捕行动。

最近几年里，一些农场工人临时招待所卷入了贩卖珍妮特的人所参与的这个案子，它们都上了法庭。2014年5月，在由海耶斯领导的一次突击行动中，一位法官发现了两名墨西哥兄弟的罪行：他们操纵着一个团伙，开了四家妓院，并且还将女人们运到新泽西州的农场去。这对兄弟被判终身监禁。据信，这是纽约州第一起嫌犯由于性交易而被判终身监禁的案件。其他15名团伙成员也面临着各种指控、这其中包括一名工作是打扫存放跟踪设备的汽车的男子。“我们看到，这两个团伙的组织结构都非常复杂，对责任的划定也非常复杂，”哈耶斯说道。检察官们认为这对兄弟团伙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999年，涉及到成百上千的，还有可能是成千上万的女人。

2011年，对夏洛特市那家妓院的突袭得到了哈耶斯所在的国土安全调查局南部州同事布鲁克•尼科尔森的帮助。珍妮特就被运到了这里夏洛特市。2013年，乔治亚州总检察长宣布开展一场打击人口贩运的活动，其中“年轻女孩儿们由卡车运来后被农场工人虐待的乡村社区”是重点对象。去年2月，在其被称之为“黑夜行动”的长达5年的调查中，尼尔科森对一个总部在萨凡纳市的团伙进行了调查，最终使23名被告获罪。在尼尔科森解救的12名受害者中，至少有两人曾被迫与农民工在乔治亚州以及南北卡罗来纳州的甘薯地里发生关系。

这个问题在中西部也存在。10月，在俄亥俄州托莱多市乡郊的莱纳维县，密歇根州的官员们指控一名当地男子为那里的农场工人们贩运来了两名20多岁的女子。“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调查与农场季节工人有关的性交易，”该县的检察官小R•伯克•卡斯尔伯里说。

还有两个在2011到2013年间被告发的单独案例，包括从皇后区运送女人到佛蒙特州的农场卖淫的那一起。有一起案件涉及到了至少5个女人，皮条客与农场工人之间的联络人是佛蒙特州儿童和家庭部的一位社会工作者。工人们靠他才能得到货物和服务，他利用了这一事实，标高价格向工人们出售衣服。不仅如此，他还向工人们提供女人。他的名片上写着“Don Chingon，”翻译过来大致就是“全能先生。”（或许这还有一层双关之意，因为动词chingar还可意为“性交。”）在佛蒙特州这两起案件中，检察官都未能证明女人们是被贩运的受害人，所以男人们受到的只是与跨州卖淫有关的指控。

哈耶斯称他所在的调查局正在追踪几十宗人口贩卖案件。“无论她们是被带到农场，夜总会或是公寓里去，”他说，“我们都会集中精力把它们解决掉。

2012年9月15日，纽约皇后区罗斯福大道Chila City Escape夜总会外，一个女人在讲电话。维克托•J•布卢摄/《纽约时报》/Redux图片社

“我想要爱”

自珍妮特与安东尼奥在法庭上对峙以来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她坐在曼哈顿市区一幢大楼28层的会议室中，身穿黑色的夹克衫和紫色衬衫，头发用发箍向后拢着。那里能看到城市全景，但她的目光却盯着她面前的桌子，用一支铅笔描画她儿时在普埃布拉的家。在那里，她最快乐，也最有安全感。在那段时光中，有蓝色的成人礼礼服和圣诞节火鸡大餐。在那儿长大，她从祖母那里学到恋爱关系的重要性。“我想要一个真正有爱的婚姻，”她说。“那是恒久不变的感情。”

看到安东尼奥被关了起来，现年38岁的珍妮特感到一些事情结束了，尽管她仍在同她的过去做斗争。“我失去了我生命中最好的时光，在那些时光里，我本可以和我的家人在一起，”她在法庭上说。凭着提供给人口贩运受害人的特殊签证，她现在住在美国，并已经和她现年十几岁的女儿团聚了。这些天，珍妮特参加了咨询，也有男朋友的支持，不过她并没有把自己的完整故事告诉朋友们。虽然她从奴役的魔爪中逃了出来，但她知道仍有成百上千万人仍被囚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