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金融時報》: 是時候取消時區了嗎？

寒冬开梅

　　2011年，曾有人主張用協調世界時來取代全球範圍的時區。從當今世界的現實看，實行全球統一時間的想法很可能已經不合時宜。




　　2020年8月26日 16:09 英國《金融時報》全球科技行業記者 蒂姆•布拉德肖 倫敦報導


　　曾經為安排跨時區電話會議傷腦筋的任何人，都應該同情可憐的印第安納州居民。幾十年來，這個美國中西部州一直在為使用中部時間還是東部時間舉棋不定。本世紀頭十年中期，該州的一些縣甚至在兩年里換了兩次。


　　這種情形對印度人和中國人來說一定特别困惑，他們的國家幅員遼闊，卻只遵循一個時區的時間——不管其國民的「生物鐘」會付出什麼代價。


　　今天的時區是19世紀的一項發明，其驅動因素是鐵路工程師們渴望協調各州及各國時刻表。由於我們正以互聯網速度衝浪，這個體系正在失靈。


　　如果說鐵路時代的「強盜資本家」能把他們的時刻表強加給世界，那麼或許是時候讓當今的「網路資本家」徹底廢除時區了。從視頻聊天到虛擬實境，矽谷給了我們征服空間的工具。但時間被證明是一個更難應付的對手，甚至在科技公司內部也是如此。


　　新冠疫情爆發後，舊金山的Twitter和渥太華的電商集團Shopify等公司已告知員工，他們可以無限期呆在家裡遠程工作。


　　然而，儘管有人預測會有大批人從舊金山離開，但員工們還是應該當心自己距離矽谷有多遠。管理分布廣泛的團隊有一段時間的公司發現，時區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例如，Stripe正式營運一個面向工程師的「遠程中心」已有一年多，但這家支付公司仍要求大多數團隊成員居住在與直接同事相鄰的時區。


　　「我們不會在距離這些項目12個時區的地方聘請大批工程師。」曾幫助制定Stripe遠程工作指引的軟體工程師和行銷人員帕特里克•麥肯齊(Patrick McKenzie)今年早些時候對我說。要讓大家同時合作、且沒有人被迫在深更半夜保持清醒，沒有容易的辦法。


　　與直覺相反，試圖打破時區的當代首批嘗試之一來自一家手錶製造商。1998年，就在互聯網泡沫日益膨脹之際，斯沃琪(Swatch)試圖將一天分成1000次「點脈動」，每次「點脈動」持續1分26.4秒。「互聯網時間的存在，使我們不必考慮時區。」斯沃琪宣稱。斯沃琪已不再生產點脈動手錶，這一設想也基本上被遺忘了。


　　2011年，經濟學家史蒂夫•漢克(Steve Hanke)和物理學家理查德•康恩•亨利(Richard Conn Henry)提出了同一個設想的一個不那麼激進的版本。他們並不主張完全取代目前的24小時計時系統，而是主張用協調世界時(UTC)——有時也被稱為格林尼治標準時(Greenwich Mean Time)——來取代全球範圍的「亂糟糟時區」。「時鐘上的讀數……對所有人都將是一樣的。」他們寫道，而辦公時間或商店營業時間將根據當地情況調整。


　　這一設想在今天甚至更為可行，如今，朝九晚五被零工經濟的工作取代，在家辦公的父母夜晚在膝頭的筆電上工作。


　　但全部切換到協調世界時的做法，將導致令人頭痛的新協調難題。我們將再也不能問「那邊現在幾點？」以了解什麼時候打電話給某人是合適的。假設我們的日曆追蹤協調世界時的方式與追蹤當下本地時間的方式相同，那麼對世界許多地區來說，「星期幾」將會是一個令人困惑的概念。當時鐘敲響我們當下的午夜鐘聲，某些地方會是午餐時間，也就是說，在那裡，從周一到周二會在午餐時間發生，而在另一些地方會在早餐時間發生。再怎麼擺弄時鐘上的數字也不能改變這樣一個事實：大多數人希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話雖如此，如果他們願意，矽谷的科技巨頭們可以比斯沃琪更容易地強加這一秩序。既然我們中的許多人已經用智慧手機取代了手錶計時，「互聯網時間2.0」距離我們可能只是一次軟體更新。


　　但是，在斯沃琪最初提出互聯網時間這個概念20年後的今天，我們越來越難以想象使用統一的互聯網時間計時。上世紀90年代末提出的由web統一世界的烏托邦式願景，正在讓位於一個日益割裂的互聯網，中國、印度、美國和歐洲都對外國科技企業築起了本土壁壘。


　　取消時區或許感覺像是一個時機已到的想法，但實現這一想法的時機很可能已經過去。


　　蒂姆•布拉德肖(Tim Bradshaw)英國《金融時報》全球科技行業記者


　　譯者/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