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维塔耶娃
诗歌在生长
诗歌以星子和玫瑰的方式生长,
或好似那不曾为家人所期望的美人。
对于所有的花环和最高荣耀
一个答案:它从那儿到达我这里?
我们在睡,忽然,移动在石板上,
天国那四瓣的客人出现。
噢世界,捉住它!通过歌手-在睡梦中-被打开了
星子的规则,花朵的公式。
(绿豆 译)
关于俄国女诗人诗选
文/马海甸 以女诗人结集的诗选,大凡文化大国都出过,而以俄罗斯居多。我见过最早的一册,是一九○一年版的《诗人与女诗人诗选》,四百余页,私人刊行。一九八九年,莫斯科同时代人出版社出版的《缪斯的女皇─十九世纪二十世纪初俄国女诗人诗选》,收集了十月革命前重要女诗人的作品。苏联解体后,各色各样的女诗人合集纷纷出版,其中埃克斯莫出版社分别于二○○六、二○○九和二○一○年分别出版了《俄国女诗人诗选》、《「我这样爱你」─女性爱情诗》以及《俄国女诗人选》。前者厚达千页,是同类书中最大型的。至于冠以白银时代女诗人之名的合集就更多了。白银时代女诗人十之七八为非官方诗人,在斯大林时代备受排挤,作品不能刊登,诗集不能出版,一生偃蹇,她们今天获得读者的青睐,应该不是毫无原因的。 提到俄国女诗人,必不可少的两位人物当然是本栏多次提及的阿赫玛托娃和茨维塔耶娃。这两位是大诗人,即便置之世界文坛也毫不逊色的巨擘,俄国诗坛百年不遇的天才。自阿赫玛托娃于一九六六年去世后,能与之比肩的女诗人迄无来者。学术界认为,活跃于十九世纪初叶的安娜.布宁娜是俄国最早的女诗人,而较为成熟的女诗人则为一生几乎纵贯整个十九世纪的卡洛琳娜.帕甫洛娃。但在今人读来,她们的作品热情有余而深刻不足,甚至不无稚拙,尽管俄罗斯权威的《诗人文库》丛书,单独立卷的女诗人始自帕甫洛娃。俄国女诗人从帕甫洛娃到茨维塔耶娃,即从成长到成熟,只用了一百年时间,到二十世纪中叶,她们的成就,已足可与英美女诗人较一日之短长。
除上文提及两位大诗人,俄国诗歌史上还有不少优秀诗人。如吉皮乌斯、米拉.洛赫维茨卡娅、库兹明娜—卡拉瓦耶娃(西方通称玛丽娅嬷嬷)、帕尔诺克、彼得罗维赫、别尔戈利茨以及阿赫马杜林娜,这些诗人的中译,除吉皮乌斯有专集外,或只有散译,或压根儿不曾译成中文。譬如阿赫玛托娃对伯林盛赞不已的彼得罗维赫,她的诗就没译成中文,连散译也没有。而米拉.洛赫维茨卡娅在自己祖国遭到的冷遇更令人难以理解,多年前《诗人世界》丛书出过一版小开本的诗集,没有注释,没有题解,眼下就连这部寒伧的集子,也成了可遇不可求的旧籍了。在我看来,洛赫维茨卡娅和彼得罗维赫都有单独出译诗集的价值。前者是俄罗斯现代派的先驱,又有俄国萨福之称,可惜未届不惑之年即溘然长逝;后者一生游离于政治之外,以吟咏大自然之作见长,生前默默无闻,安于寂寞。把她们发掘出来,让更多的读者认识其人,是中译者的责任。有两位女诗人在苏联时代获得较高评价,可望跻身优秀诗人之列,也曾有中译传世,但苏联解体后诗集连重印的机会也渺不可得,她们是阿利格尔和英贝尔。对这两位诗人,苏联时代的评价固不足恃,像现在这样的恝然置之,也不尽公允。从这个意义上说,不但中国须重选诗歌合集,俄罗斯的诗歌合集何尝不须重选? 其实,俄罗斯小诗人也颇有可读之作。这方面的例子可以举两个。亚美尼亚籍的苏联小说家莎吉尼扬,早年以诗集《东方集》闯出了名堂,这是一部富有东方色彩的小册子,我仅读过零篇即为之心折。可惜作家以后弃诗从文,专攻小说,致力于刻画人性化的列宁,在这方面反而成绩平平。《东方集》初版后即不曾再版,仅零篇收在莎吉尼扬九卷集中,为几十页的诗集,去买下洋洋近七千页的多卷本文集,真有点「买椟还珠」的意味,即使心有不甘,也只好译出手边各选本的五、六首诗敷衍过去。名作家阿列克赛.托尔斯泰的前妻克兰季耶夫斯卡娅—托尔斯泰娅,是我所喜欢的小诗人,她的诗集《道路》和回忆录都是薄薄的不超过三百页小书。诗写得凝练、简洁,大多数为四行体,押交韵,变化略嫌不足,难能可贵的是集子里有一组十四行诗(写于一九五四年,共十四首),这也可以说是在历经严寒后苏联诗坛解冻的先声吧。 除俄文本外,我还收有乌兰汗主编的《苏联女诗人抒情诗选》(漓江出版社一九八五年版)及俄国学者瓦伦金娜.波卢欣娜主编的英译《俄罗斯女诗人》。前者虽已成明日黄花,但仍不失为中译俄国女诗人诗选的嚆矢。波卢欣娜是布罗茨基专家,近年著有两卷本《同时代人眼中的约瑟夫.布罗茨基》和《布罗茨基:我们时代的诗人》,她从专攻一家到为当代俄国女诗人(凡七十余人)编集,可说敏于思而勤于学。英国学者卡特里奥纳.凯利编著的牛津版《俄国女性创作史,一八二○─一九九二》及《俄国女性创作选,一七七七─一九九二》,都是皇皇六、七百页的巨帙,虽然创作史和创作选有别于诗歌史和诗歌合集,但仍是不可或缺的参考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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