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性年代 他写出最清洁的性爱
本帖最后由 大千世界 于 2016-4-24 18:35 编辑http://tv.sohu.com/20160413/n444091586.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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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4-13 17:44:26
来源：搜狐文化 作者：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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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1997年4月11日，作家王小波因心脏病去世。“王小波热”到现在也没有褪去。王小波为什么受到年轻人的关注和想念？如果说路遥是草根，代表屌丝逆袭、努力进城，那么王小波则是草根的外表包裹着精英的灵魂。今天的中国，蹲在地上心比天高，学路遥者千千万万，人们对王小波更多的只是精神向往。
许子东：1997年4月11日，作家王小波因心脏病去世。他的祭日受到网友的热切关注，出现刷屏现象。为什么在人们崇拜颜值、追捧政经大腕的时代，一位作家又得到了年轻人的关注和想念？
目前中国文学界的主流是从1985年寻根文学开始形成的。韩少功、贾平凹、王安忆、莫言、余华、张玮等作家支撑文坛近30年，至今仍然是创作界的中坚力量。有个说法叫“有高原无高峰”。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算不算高峰？不管怎么样，群峰是由一批作家共同形成的。近年阿城、张承志写得少了，但阎连科、阿来、麦家、迟子建、李锐等作家却非常引人注目。
在当代文学的谱系中，王小波显然是个异数，十分特别，颇难归类。他是知青作家，写了《黄金时代》，但又似寻根，比如《青铜时代》穿越历史。莫言、余华、贾平凹等人的代表作都有家国大地格局，忧国忧民主题；王小波的代表作《黄金时代》竟然通篇只讲一男一女的性爱，写了20年反复修改，多次得奖。
从文字的貌似流氓反叛、实则躲避崇高来看，王小波或许跟王朔有得一比。但王朔的痞子腔实有大院干部子弟的优越感，王小波更加像一个披着屌丝外衣的读书人。或许更应该拿王小波与路遥相比，他们中年去世，不是文坛主流，却是对当代中国青年影响最大的两个作家，但是他们又有非常微妙和重要的不同。如果说路遥是草根，力图成为精英，通俗的说法是屌丝逆袭、努力进城，那么王小波的代表作《黄金时代》里，就是草根的外表包裹着精英的灵魂——屌丝样子的浪漫格局。今天的中国，蹲在地上心比天高，学路遥者千千万万，人们对王小波更多的只是精神向往。 《黄金时代》内容颇简单，两个知青处在二十多岁的黄金时代，在乡间莫名其妙、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性关系。他们没结婚，是不正当的性关系。开始很生硬也并不快乐，但渐渐进入佳境，场景大部分在田野、山上、毛棚草屋，没有烛光和音乐，更没有安全。一边做爱旁边会出现一头牛，有时候即兴射到田里，说是为了土地肥沃，又怕将来这里冒出一个小王二（王二就是男主角的名字）。通篇是草根生态、苦难背景、乡间野趣和革命框架。革命框架是男女被批判。军代表和领导要他们写检查，越详细越好，细节越多越好。因此小说中同样的性爱场面会出现三遍，第一遍是现场发生，第二遍是交待文字，第三遍是多年以后两人再相遇时的回忆。艺术上安排得非常精心，细节相同，角度不同，一遍遍、一层层挖掘性与爱的复杂关系。在隐讳、肮脏的情爱细节里，故事却分明透出一种清洁的精髓。性爱不涉金钱、无关利害、不讲婚嫁、无惧灾难，那么自然、那么天然。在最没有自由的无性的年代，却出现了最清洁的性爱关系，岂不让今天的少男少女们惊讶感叹。
今年是文革五十年，即便从集体记忆的角度出发，我也推荐大家重读《黄金时代》。男女主角除了详细交待性爱过程供领导审查以外，还要出“斗争差”。“斗争差”，就是作为犯人、罪人被到处批斗。作家把“斗争差”写得非常轻松有趣，女主角配合绑绳，自带干净解放鞋，开会前自己挂上（王光美也挂过鞋），斗争完了，晚上还会特别兴奋。这是性与暴力怎样一种扭曲地结合啊！
90年代王小波写作的时候大概十分自信，文革故事是非已定，因此能够轻描淡写黑色幽默。假如知道后来还有人以其他方式再“挂鞋”的话，作家写起来、人们读起来就不那么轻松了。
离开文学，王小波的意义在社会层面上也很特别。路遥的追随者——农村青年进城，小镇青年逆袭数量很多，但是以王小波这种有格调的玩世不恭而出名的例子却很少。王小波的同代人，马原、吴亮、史铁生、陈村大都已经淡出大众关注的光圈。但在网上我们可以看到无数真实的屌丝，其中有一些认真地追寻着路遥的足迹，也有一些由愤怒化取巧，回过头来美化文革。 不少屌丝羡慕模拟的贵族，蹲着打领带，大碗喝红酒。羡慕又屌丝又土豪的成功人士。羡慕刚刚从屌丝嫁为土豪的大众偶像。在这样的气氛下，仍然有人还记挂着王小波，记得王小波认真严肃的放荡不羁，真是有意思。记得评论家李初梨曾这样概括郁达夫，“模拟的颓废派，本质的清教徒”。我看来，王小波也是模拟的玩世不恭，本质的浪漫主义。 节目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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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子东 香港岭南大学中文系教授 《锵锵三人行》嘉宾 [保存到相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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